苏临安静坐于地,面无表情。父亲身陨,母亲被封印,她跟这上界大能,有不共戴天之仇。陡然得知这个消息,心中委实难以平静。
然心情越起伏不定,她脸上就越平静。
无声的沉默是此刻最坚强的铠甲,让她不至于暴露彷徨不安的内心。
蝌蚪火平时吊儿郎当的,关键时刻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竟是不需要苏临安的命令,直接化作一座火焰山,撞向了功德印。那火焰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里头还有白光闪耀,素来温和的小白龙在火中愤怒咆哮,用灵气滋养天火,为蝌蚪火再添一色。
就连羽觞的器灵,那片小羽毛都变大了无数倍,白羽为扇,在识海内猛烈摇晃,刮起狂风,试图让火势更加凶猛,便是真正意义上的“煽风点火”了!
功德印从前不将这些器灵放在眼里,如今它们纷纷强大,联手攻击倒是能对它造成一些损害。
它要对付的,本就不是这些只晓得听命于主人的蠢物。
“你我合作,我才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
“若你放任它们攻击我,就是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
功德印也没有直接出手镇压,为了滋养牧锦云元神,它原本就有些损耗,现下不想多废力气。
“既如此,我的誓言也可无效。”
它以自身规则立誓,前提是苏临安和它合作,如今强行钻言语漏洞,倒也勉强圆得过去。
蝌蚪火它们都有灵智,听到这话只能停下,一脸愤愤不平地看着功德印,痛斥它不要脸。这种时候,它们不能给主人添乱,既然不能打,那骂骂总可以吧。
蝌蚪火很会骂人,吵起架来犹如市井泼妇,小火苗上还幻化出两只手,叉着腰不停地骂。
小白就嘴笨太多了,翻来覆去就三个字,“不要脸!”
至于小羽毛,它乖乖给两个吵架的伙伴打扇子,呐
喊助威。
功德印:“…”
它忽然觉得以后这识海空间里的日子不太好过,这几个家伙真的太烦人了。
功德印巨树变大,树冠如盖罩下,将其他三个彻底隔绝,虽说要浪费一些力气,总比一直听他们骂人的好。
等到天道规则继续崩塌,规则之力减弱到它能应付的程度过后,它便会立刻离开这里,自此天高海阔任它遨游。
呆在苏临安身边,从前行善倒是很快,如今除恶反而磨磨唧唧的的,对它力量提升不大。
当年那人炼制它,就注定它需要一个主人,若非如此,它早就自己行动了,只有真的成为神器之后,它才能摆脱这一规则,不需要依附于人掌控天地,这一天,它等得太久太久了。
功德印想到这里便心绪激动,于是它看那表面镇定的苏临安有些不顺眼,又刺激道:“里头那个人就是
你杀父仇人,要不要现在进去为你父亲报仇?”
“我可以帮你。”
噬魂魔君乃是天下至恶,牧锦云跟他比起来都是小巫见大巫。当真除了他,混沌之门吸纳他的元神后它的力量也会倍增,因此,功德印的声音里都带着点儿蛊惑的味道。
发呆的苏临安终于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
门关得严实,旁边的窗户却半开着,窗前书桌上的花开得正好,入目一片雪白。那是后山上的凌云花,一团团的像云朵,又像是大朵大朵的棉花糖。
虽说她成长于修真界,却也见识过棉花糖和面人一类的凡俗食物。
小时候爷爷总会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给她,有万象宗珍藏的高深典籍,云莱州少有的灵宝乃至仙器,也有品阶底下单纯好看的灵兽,甚至于凡间小儿玩耍的小玩意儿,糖人、虎头帽、拨浪鼓、竹蜻蜓等等等等…
好似云莱州他能寻到的好玩的好看的东西,他都会带到她面前,欢欢喜喜地问她:“安安,你看这个,喜欢不喜欢?”
手可为她摘星辰,亦可为她捏泥人。
这个一直宠着她的人,功德印说他是杀父仇人。偏偏它立了誓的,这话是真的。想也能想到,噬魂魔君作为上界界主,实力顶尖的那一群人,封印天魔女王定然有他一份儿。
有风吹过,那扇木头做的窗子吱呀一声响,里头床上昏睡着的人翻了个身,却是不曾醒过来。
苏临安这才收回视线,她紧紧抠着手心的手指松开,还伸手出去,摸了摸垫子上牧锦云的额头。轻触额头之后,又伸手拂过他眉眼,最终,在他唇上停留下来。
“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你还沉迷这等男女情事?”
“你就不怕你爹掀了棺材板。”
“还是说认了天道做爹,真正的父母就可以抛之脑后?”
功德印恨不得她立刻进入手刃仇人,言辞更加犀利。
苏临安的指腹在牧锦云唇上轻轻按压了一下,淡淡道:“想什么呢,你一方印章,思想也是龌龊得很。”
“炼制你那人怎么不把你炼成个黄色呢?”
功德印:“我本体乃是界湖底下含有的天莹石,通体碧绿,何来黄色一说!”
苏临安也懒得跟一坨石头继续讨论这个,她懒洋洋地靠在了门板上,秀眉轻颦:“我现在一身本事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