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根兽,最爱的食物就是建木的根。但它吃不了活根,只能吃死根,懂吗?”蝌蚪火现在颜色很混乱,三种颜色在它身上蹿来蹿去,使得它很不舒服,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种咬牙切齿地味道。
本以为自己这次闭关会恢复从前大部分实力,变成好看的三色火,哪晓得中途被打断,现在全身颜色乱七八糟的,像是一坨被调坏了颜色的染料。
“这截根须是被上界放弃了的,整条根直接被斩断,本是在虚空之中碎裂,结果正好有一只食根兽在旁边,它会将这截根须完全吃掉。”蝌蚪火说话时,苏临安已经看到那食根兽张大了嘴,大口猛地一吸,那些本来被裂隙风暴挤压崩塌的树根就一股脑地往它那血盆大口中飞,而等它开始吞噬树根的时候,它的身体开始一段一段的蠕动,藏在褶皱里的苏临安感觉自己都快被那些褶皱给挤死了,她从虫头处被移动到了虫尾,还在虫尾巴上看到了一朵浅蓝色的花。
“桑蓝花。”蝌蚪火小声道,“知道桑蓝花吗?”
一代丹药大宗师苏临安摇摇头。她对下界的药草了如指掌,但对这种不属于云莱州的东西,确实不了解。
“这种花很珍贵,它的作用是能够扩大你的识海。”苏临安原来是渡劫期大圆满的修为,她的识海已经很大了,远远看过去就是一片湛蓝的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在修为境界相同的人里,她的识海应当是非常强的,识海越强,神识越强,威压和战斗力也越强,这桑蓝花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食根兽身上要长出桑蓝花很难的。”蝌蚪火叹了口气,“但你现在相当于一只可有可无的跳蚤,它懒得管你,如果你去拔了它的伴生花,那就完蛋了。”
“我懂。”只能看不能碰嘛。她现在倒也没这方面的需求,本来就是元神太厉害导致身体撑不住,若再去扩大一下识海,呵呵,那她大概直接就原地爆炸了。
不过作为一个丹药师,苏临安对这种药草还是很好奇,又凑过去仔细看了几眼。
苏临安不敢用神识,怕引起食根兽注意,她只能用眼睛看,在这黑乎乎的环境里,眼睛的视线自然是比不上神识的,只能多耗些时间了。
桑蓝花是蓝色冰晶一样的花朵,一共有七片棱形花瓣,但并非透明,花瓣里有很多蓝色细丝,丝线整整齐齐的分布在花瓣里,看久了的话,眼睛都会花,眼前全是蓝色线条,让她眼睛又酸又胀,连脑子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只不过这种感觉,苏临安忽然觉得她仿佛曾经经历过。
她突然出声,问:“我好像见过一瓣红色的,就是跟这种花瓣很像,但是里面全是红色的丝线!”
有气无力趴在功德印底下的蝌蚪火嗤了一声,“红色的?你一个下界修士哪去见过红色桑蓝花,那种是九瓣桑蓝花,上界至宝,那些大能都要争抢的,你能看见过?”
苏临安揉了下眼睛,说到:“我不仅看见过,我还吃了呢。我爷爷给我的。”
“我元神就比别人强。”她的识海一望无垠,在千年前的云莱州,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若非如此,也扛不住那么多人的追杀。而也正是因为神识强大,她的丹道、阵法、炼器才能都有那么高的成就。
看到苏临安语气笃定,蝌蚪火倒有些信了,“你一个下界修士,元神好像是真的有点儿强的过分。”
“那你爷爷居然有红色桑蓝花,莫非他是上界修士?”
这苏临安就不知道了。她家里遭逢变故太突然,苏临安最后都没能跟爷爷和父亲见上一面,只知道爷爷走火入魔,杀得魔教一片血流成河,连父亲都未能幸免,她逃出去时还看到了父亲的尸体,就在她常年呆的那座凤凰山山脚,据说是父亲为了阻止发狂的爷爷冲到山上伤害她拦截在那里,最后被爷爷给斩杀了的。
早些年苏临安跟父亲并不亲热,觉得他冷冰冰不爱
说话,明明跟爷爷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却完全是两种性格,她曾问过一次母亲在哪,被父亲凶了一顿,罚跪了整整半月,是以得知父亲为了保护她守在山脚时,苏临安先是惊诧,之后又后悔难过。
后来她又回去想给父亲收尸,结果早就找不到半点儿痕迹了。
“所以你爷爷的尸骨你并没有看到?”蝌蚪火敏锐地问。
“恩。”苏临安点点头,“但此后千年,我并未再听过一丝一毫与他有关的信息,所有人都说,他走火入魔,自爆而亡。”
可爷爷曾给她过上界都很稀有的桑蓝花花瓣。
他真的死了吗?
连她都能在千年之后重现生机呢,或许在这天地间的某个地方,她的亲人,也还活着吧。
这么一想,苏临安就觉得心里头暖暖的,被黏糊糊的食根兽体液裹着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缩在那里很安分地当了一只小跳蚤,什么都没敢
乱碰,等到一个半月之后,食根兽才再次陷入了沉睡,苏临安就蹑手蹑脚地从它尾部爬到了头部,接着摸都了裂缝口。
还好,裂缝依旧存在。
当年牧锦云恐怕都没注意到,黑暗中有一只沉睡的食根兽吧。还好是只吃饱就睡的兽…
她小心翼翼地从裂缝里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