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顺着舒星弥的脊背流下, 他背对着连岫搓洗身体, 虽然十分注意, 但还是免不了有肢体上的碰触。
这是他和连岫第一次坦诚相见,虽然背对着对方,却好像眼睛都长在了后脑勺上一样,似乎可以想象到另一人的举动。
舒星弥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研究所了, 整日就是在屋子里关着, 皮肤白得像豆腐,连岫就不同了,他不算黑, 但和舒星弥站在一起色差很明显, 在水光的润泽下泛着浅浅的蜜色。
两人的荷尔蒙气味混在一处,被潮热的水雾一蒸, 熏得舒星弥双颊通红。
连岫从架子上取下肥皂, 想着这个架子有点高, 待会儿舒星弥要用就很难拿到,于是扭头问舒星弥:“要吗?”
舒星弥回头一看是肥皂,正好需要,就答了句:“要。”
打完肥皂冲干净, 连岫又取了两小袋洗发露, 照旧问舒星弥:“要吗?”
“要。”舒星弥接过一袋。
两人身上染了相同的味道, 擦干身体之后, 从袋里拿出新衣服换上, 舒星弥打开浴间的门, 右手一顿,连岫在舒星弥后面,他以为舒星弥会一直往前走,就迈开了步子,结果舒星弥没走,他差点撞舒星弥背上。
医生一脸一言难尽地堵在门口望着两人。
连岫的心跳瞬间飙上了高速,脸颊一热,刚刚清爽下来的身体霎时有点出汗。
“这么晚了,梁医生也在啊,是要冲个凉吗?”连岫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内心是崩溃的,他笑得一脸尴尬:“天气太热了,开风扇都不管用。”
“我姓宋。”宋医生面无表情。
连岫啊连岫,你他妈是做|爱做到失了智?
“哦,对,你看我这脑子,”连岫干笑了几声:“记错了对不起,梁…宋医生,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睡了哈,你自便。”
刚才他在脑中飞快地想着解释的说辞,想问医生是不是要冲个凉,无奈太紧张了,口误叫成了梁医生。
舒星弥总觉得宋医生好像误会了什么,但如果他出言解释,又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他垂眸眨了眨眼,睫毛上还缀着细碎的水珠,显得睫毛更密更黑,盖住半个眼珠,黑色的眸子如同水墨染就。
宋医生瞥了舒星弥一眼,又用责备的目光盯着连岫。
这个没出息的玩意儿,实验体五号是长得好看,但那也不是你犯事的借口!
研究所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禁止与实验体恋爱,这会严重扰乱研究所的秩序和效率。
“你跟我来一下,五号,自己回房睡觉。”宋医生对连岫使了个眼色,又对舒星弥挥了挥手。
“什么事啊?”连岫仍然不挪步,“小弥身体不太舒服,还需要我照顾……”
“你照顾?”宋医生话里有话:“你可别折腾他了。”
“……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连岫还是不肯离开舒星弥身边:“有事明天再谈吧,我明天上午有空,现在是私人时间。”
“好,明天上午就明天上午。”
宋医生转身离去。
舒星弥和连岫回到房中,舒星弥直到天亮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直重现着父亲蜷缩在墙角的瘦削身影,实验体九号是谁?无痛体质的治疗方法是什么?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离开这里,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问题如同千层蜘蛛网,想要破解,却找不到头绪。
清晨六点半,舒星弥终于累得入睡,还没睡够一个小时,就必须起床做日常的各种测试了。
连岫见舒星弥脸色很差,眼下有淡淡的青色,整个人也没什么精力的样子,明显是没有休息好,有心让他多睡一会儿,奈何宿舍管理员让连岫和舒星弥两人去会议室,说有重要的事要谈,舒星弥只得勉强起床,洗漱过后,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和连岫一起去会议室。
会议室内坐着三个人,一是宋医生,一是宿舍管理员,还有舒星弥原先的辅导员。
舒星弥暗想,不会是昨天洗澡惹的祸吧?
“来,坐。”管理员含笑伸手让了一下:“喝茶。”
舒星弥和连岫坐在椅子上,脸上很淡定,内心很忐忑。
“最近一段时间,工作还顺心吧?”管理员亲切地问连岫。
“挺顺心的。”
连岫看了眼舒星弥,他每次一心慌,眼神就不由自主地找舒星弥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经常一起行动,条件反射。
“最近生活还顺心吧?”管理员眼神一移,又问舒星弥。
“顺心。”
“是这样,今天把你们叫过来呢,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管理员搓了搓手,抿嘴,停顿了一小会儿。
这片刻的停顿是一个信号,那就是今天绝对是有重要的事要发生。
“五号和连辅导员的关系,似乎有些过于亲密了。”管理员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凝住了,他再次用眼神扫视着两人:“其实这是正常的,随着交流和沟通,人与人的关系必然会一步步发展……虽然我知道五号的性取向,并且特意按照他的性向选择了令他更感兴趣的新任辅导员,但是,”管理员慢吞吞地喝了一小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