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弥和嫂子约在一个清净的小茶楼, 单间。
嫂子一走进茶楼, 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八成是自己在小叔子家里装摄像头的事儿暴露了。要不然, 小方应该把她请到家里去,或直接去她家谈事情,单独约在外头, 多半是正事。
二人见了面,舒星弥叫了一声“嫂子”, 把门关上, 坐回原位。
舒星弥神色淡淡的, 脸上没带笑,声音也比平时清冷了不少, 仿佛整个人在冰水里浸过了一般,眼神也令人捉摸不透。
嫂子不慌不忙把包放下, 坐在舒星弥对面,抬眼看了看他, 心中犹如过电, 小方无论男装还是女装都这么养眼, 令人痴醉。
“小方,约我来这儿, 有什么事吗?”声音温软如水,比对堂哥说话时更添了十倍柔情。
舒星弥低头将包里的那张用红色荧光笔写着恐吓内容的纸条摆在桌上,又将指纹匹配结果的副本、网吧录像截图复印件整齐地摆在旁边。
“开门见山吧, 嫂子, 我知道事情是你做的。”
嫂子看见桌上的证据, 听到舒星弥的话,不惊不恼,唇角牵起,看着舒星弥的眼睛说:“我特意留了无名指的指纹哦。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
既然已经暴露,那也无需伪装了,嫂子甚至感到高兴,小方竟然这样努力地寻找着关于她的证据。
嫂子的眼神令舒星弥极不舒服,他眉头轻皱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你已经侵犯了我的隐私权,我希望你向我道歉,并拆除所有摄像头,彻底删除所有关于我的照片和录像,并保证以后永不再犯。”
嫂子抿了一口茶,语气不疾不徐:“别说那么伤人的话嘛,当年,可是我执意要收养你的,我和你哥把你抚养长大,难道不该索求一些回报么?”
在她心中,早已把小方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无论怎样处理都是应该的,偷看算什么?
“自己”的孩子,有隐私权可言么?
“我大学毕业时,曾经把抚养费转到了你们的账户上——”
“对,是,没错,”嫂子撂下茶盏:“我没要,原数退了回去。小方,我不要你的钱,你也知道的,以你堂哥的收入,我们的生活已经相当富裕,我只是想要看着你而已。这就相当于你用你所谓的隐私权代替了金钱,向我还债,很合理不是么。还钱多辛苦,被人偷窥多轻松啊,你并没有失去什么,每天该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
嫂子不要金钱的报答。
她要的是生活上的“刺激”,心动,心跳,偷窥这种事情令人上瘾,沾上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
偷窥小方,让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乐趣,比老公有趣,比孩子有趣,比电视里无聊的肥皂剧有趣,比繁琐的家务有趣,比喋喋不休的亲戚朋友有趣。
舒星弥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来:“既然嫂子不愿意私了,那就公了。这是律师函,我也不便和嫂子多说,嫂子回家等法院的传票吧。”
嫂子脸上的笑意褪去,依然是无惧的眼神:“你不敢的。”
“我有什么不敢?”
“我和你堂哥对你好歹有养育之恩,你一纸诉状把我们告上法庭?传出去像话么?万一我们的婚姻有什么差池,小昕又怎么办?是,我身败名裂,那你呢?你的名声也完了,到时候人人都会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敢走这一步么?”
嫂子的眼神里甚至带了些披靡的锐气,这就是她的底牌,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护盾。
她是看着小方长大的,她太了解这个孩子的性格了,重感情,要面子,胳膊断了往袖子里藏,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最是隐忍的主儿,从小到大就是看人脸色过日子,说实话,他能拿出律师函就已经是极限了。
舒星弥抬眸看着嫂子,目光微变,他缓缓开口:“这些问题我不是没有想过,但现在我想通了。”
“什么意思?”
舒星弥将一张张的证据收进文件夹,把律师函往嫂子面前一推,站起身。
“作孽的人不是我,是你。破坏堂哥婚姻的人是你,害小昕有偷窥狂母亲的也是你,你对我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堂哥和小昕?自己做下的事,自己承担责任。”
嫂子眼中含怒,登时也站了起来,指着舒星弥的鼻子骂道:“别以为我手上没有你的把柄,你穿着女人衣服在网上卖弄风骚,像个不知羞耻的妓|女!这件事若是被祖母和方家的人知道……”
“男人穿女装是很丢脸的事情么?”舒星弥面无表情:“做主播是很丢脸的事情么?比偷窥别人、监视别人更加丢脸?我不这么觉得。你手里有我的裸|照和视频吧,想曝光就曝光,到时候法庭上还要再加一条‘传播淫|秽色情内容’的罪行,如果祖母和方家的人知道你的真面目,又会是什么反应啊?我很期待。”
舒星弥转身离开的时候,没有注意嫂子脸上是什么神情。
亦不在意。
随她去好了。
*
“然后她说什么?”张晋秋抽出一根双层草莓酱pocky递给舒星弥,两人把购物袋放在玄关处,把蔬果和肉类挑出来放进冰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