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弥望着张晋秋的身影, 蓝天绿草连绵开去, 几缕晴风划过那个男人的衣裳, 携着淡淡的花香, 或许是百合、栀子、马蹄莲。
感激自不必说,舒星弥甚至发觉自己有些依赖张晋秋了。
张晋秋是个可靠的男人。
张晋秋从未令他失望过。
明明舒星弥是张晋秋的秘书,这些天来,却一直是张晋秋为舒星弥做事,各种各样的事, 如果那些烦心事都朝着舒星弥一个人蜂拥而来,他一定会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张晋秋的肩膀硬,全顶住了。
冥冥之中,似乎是在报答前世舒星弥对他处处相护、不离不弃的恩情。
“走吧。”
张晋秋轻扶了一下舒星弥的手肘,眼神往前一抛,前面的亲戚们已经走出去老远了,成了一个一个辨认不清的影子。
张晋秋的眉眼温柔, 清亮的眸子中装着舒星弥单薄的身影。
“谢谢。”舒星弥站定,对张晋秋浅鞠了一躬。
面前的男人只是眨了眨眼, 往前边走边说:“我什么也没做。”
*
这天傍晚, 两人乘车回家, 行至中途,舒星弥说想要下车散步, 难得这样好的天气, 张晋秋让司机在河畔停车, 然后和舒星弥漫步。
河边种了一排柳树, 碧色的枝叶软垂,有些枝条懒懒搭在护栏之外,有些浅浅探入水中,逗弄得水面细波荡漾,阳光也铺满了水面,金子翡翠揉碎,融作一处。
缓缓流淌的河水令人格外想要倾诉心事。
水,本身便是柔物,波荡起落,人看到流水,心中的情绪像是找到了同类一般,暗自摸索、怯怯碰撞着心璧,压不住的,最后从眼睛中流露出来,再由言语说出来。
“……你知道吗?我爸妈的关系真的很好,我爸经常给我妈买花,买些好看的小饰物,我妈平时是寡言清冷的人,但只要一看到我爸,立刻就会温柔地笑起来,缠着他说好多话,还总跟我说’小孩子不要听’什么的……我们一家人还会经常一起去旅行,留下了很多回忆……小时候,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儿。”
舒星弥冲张晋秋一笑,眉梢眼角却带着些许无奈:“后来,我觉得每个人一生的快乐是有限的,就像寿命一样,消耗光了就没有了,消耗得太猛,后继无力,苦头吃得太多,再吃甜的也回不过味儿来了。”他望着粼粼的河面,喃喃自语:“可我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舒星弥面色平静,“我不相信妈妈是凶手。可是我无法证明,我也不知道真相,调查了好几年了,没有头绪,妈妈也不见我。好像一切都永远不会再有进展了一样。”
张晋秋以为方秘书会大哭一场。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像一个标准的成年人一样,静静伫立,咬紧牙关,尽力克制着所有的情绪。
“我会和你一起找出真相。”张晋秋站在舒星弥身旁,“无论是偷窥狂的事,还是你父母的事。”
“张总帮我太多了,”舒星弥看着张晋秋,半开玩笑地说:“再这样下去,只能以身相许了。”
“我帮你不是为了别的,”张晋秋说:“是因为我是个乐于助人的人,还有,你是我的秘书,我得做个好上司。”
“骗人。”
“恩,骗不了自己了,”张晋秋低头笑了,潺潺河水倒映在他的眼中:“我帮你是因为我喜欢你。”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方秘书醉酒那次?还是一直看他直播的时候?张晋秋分辨不清了,每天办公室也见面,直播间也见面,回到家也见面,晚上睡前看到的最后一张脸是他,早晨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张脸也是他,渐渐这个人就印在心上了,撕不掉。
舒星弥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张晋秋就告白了。
话赶话赶出来的,连张晋秋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今天表明心意。
“现在不用回答我,”张晋秋看到了舒星弥吃惊的表情:“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等你从这些纷扰中获得自由的时候,再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舒星弥摇了摇头。
“我被拒绝了吗?”张晋秋并不意外。
“不用等到那个时候,”舒星弥托起张晋秋的手腕,把那只尾戒轻轻摘下,又戴在张晋秋的无名指上:“我也喜欢你。”
这一世就是为你而来的。
不需要再等待什么了。
张晋秋将戒指从无名指上取下,拉过舒星弥的手,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还好,你要是再瘦一点,这戒指就戴不上了。”
“戴不上我就挂脖子上。”舒星弥把手一握。
*
次日直播的时候,舒星弥戴着学生头假发,穿着清新校服装,蓝色百褶超短裙,这身衣服特别减龄,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他不经意地抬手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
然后,观众粉丝炸了,沸腾了。
“小芳戴戒指了?”
“是的,兄弟,你没看错,还特么是无名指上的!”
“芳,请你告诉我这只是直播道具,快点……”
“无名指上的戒指???小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