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舒星弥家的客厅里, 舒星弥和彰临在喝酒。
“就是这样,我辞职了,他们爱怎么议论就怎么议论, 我不在意。”舒星弥喝了一小口白酒,一股暖流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像火溪, 他眉宇间稍微带了些醉色。
“真想一拳打爆他们的狗头。”彰临说:“这群神经病。”
舒星弥呆了呆, 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地望着彰临, 半晌, 突然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 你也会说这种话啊。”
“因为在老师面前,我才没有说更难听的话。”彰临很认真地生气了, 脸上的笑容全部消失,严肃得像个大人一样。
“哈哈哈…”太好笑了, 舒星弥笑出眼泪来了, 他抬起眼镜,用食指指节随便擦了擦眼角,唇角上扬着, 被酒精浸得很红, “啊,这种压抑的现状什么时候可以改变就好了, 不知道我们活着的时候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啊?”
窗帘静垂, 明净的玻璃窗外, 夜色幽然,群云遮月,连星星也不见,黎明前的黑夜也不会这样黑,英雄牌墨水瓶的瓶底子也不会这样黑。
“如果有一天我国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话,在法律允许同性婚姻的第一天,我就和老师去民政局领证,”彰临望着舒星弥的眼睛:“不过,无论国家和社会允许不允许,我就是要和老师在一起。我要给老师幸福。”
舒星弥抱着酒瓶倒在彰临怀里,温热的脸埋在他的胸口:“我的小临说了好感人的话啊。”
彰临抱着舒星弥,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
舒星弥辞职后回到了研究所,研究所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回来的原因,也没有多问。
佟教授带着舒星弥去了茶室。
茶室很小,四面墙壁铺着浅黄色的编席,正中央一只木质小桌,两只蒲团,两人对坐饮普洱茶。
佟教授是舒星弥的恩师,这件事情他必须了解清楚,起因经过结果,舒星弥如实和他说了一遍,本以为老教授会接受不了这件事,舒星弥已经做好被二次批|斗的准备了。
佟教授缓缓叹了口气:“辞了也好,我和李教授正好在筹办一个有关‘社会文明’的讲座活动,这个讲座会在各个大学以及高中举办,你回来得正好,要不要参与这个项目?”
“好啊,我很乐意,”舒星弥恭恭敬敬给老师倒茶:“谢谢老师给我这个机会。”
佟教授点了点头,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手机,拨通了好友李教授的电话号码,把舒星弥遭遇的风波和他说了说,又说希望让他加入到这个项目中,李教授沉默了十几秒。
佟教授看了看舒星弥,舒星弥顿时觉得悬了,李教授可能不会答应,毕竟李教授是教育部的高层人员,他的决定举足轻重,舒星弥因为性取向辞了职,这件事情很敏感,就算李教授和佟教授是多年的好友,在这种问题上也…
“歧视、偏见与刻板印象是一个不小的社会问题,除了‘性别歧视’之外,‘性取向歧视’也是一个值得探讨的话题,我希望在讲座中加入对LGBT群体的关注,在这一方面,我们整理的资料比较有限,的确需要人手。小温是你的学生,你极力推荐,人品和能力我自然信得过,就让他负责这部分吧。”李教授说。
舒星弥听见了通话内容,喉咙里仿佛被堵住了,他与佟教授对视一眼,眼中欣喜、惊讶之情满溢。
“我还以为你会不愿意呢。”佟教授微笑地对李教授说。
“如果是之前的我,也许不会同意,”李教授顿了顿:“我儿子前阵子向我出柜了。我一开始无法接受,甚至想要和他断绝关系,但后来想了想,他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但他还是一个好孩子,除了喜欢男人这件事,他和其他孩子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开始急切地查找关于同性恋的知识,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这种性取向究竟是不是罪恶的,是不是违背自然的,然后我就释然了,以往我执有的全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偏见,都是一些愚蠢的‘想当然’。同性恋已经被污名化太多年了。同性之爱是无罪的。我希望让更多人知道这一点。”
李教授长舒了一口气:“说出来舒服多了,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会告诉你的,老佟,我的儿子是同性恋,这并不可耻,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但现在的社会,我怕他会被人歧视、欺负,我不希望他受任何委屈。在社会变得更好之前,请你为我保守这个秘密。”
*
“老师!”
舒星弥一回到家,彰临就扑了上来,他已经有了舒星弥家的钥匙,经常这样等着舒星弥回家。
彰临捂着衣兜,眼睛里激动地闪烁着小星星:“猜我拿到了什么?”
“证。”
“哈哈哈!看我的证件帅不帅,协助调查员彰临。”他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摊开了证件,一脸严肃道:“这位可疑的先生,请接受调查。”
“有必要进行‘深入’调查啊。”舒星弥换上拖鞋,脱下大衣,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桌上,而后张开双臂:“请吧。”
彰临伸手摸摸摸,舒星弥抱住他,印下一吻。
“贿赂我啊,”彰临把舒星弥抱到沙发上:“我要以‘过于迷人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