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这两个字是有余地的。
它并不是通往表白的独木桥, 恰恰相反, 它四通八达,条条大路通罗马。
喜欢海, 喜欢冰淇淋, 喜欢清晨的阳光,喜欢某个特别听话的学生,喜欢某个格外温柔的老师。
这个词既危险又安全, 只要当事人没说清楚是“哪种喜欢”,听者就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爱情。
室友甲帮室友乙带份饭都能换来一句嬉皮笑脸的“我爱你”。
说不准的, 这种事。
“安全”讯号是,两个人表达完对彼此的喜爱之后,继续说话, 该干什么干什么, 把刚才那页揭过去。
但舒星弥和彰临没有。
“我也喜欢老师”过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沉默, 时间就拉长了, 这个时候,“喜欢”就由浅浮和点到为止渐渐转为严肃、认真。
舒星弥看着彰临的眼睛, 彰临也看着舒星弥的眼睛,似乎是在辨认他的瞳色。
“喜欢我是吗?”舒星弥说。
“恩。”
“那我做你男朋友。”
没有“吧”, 没有“好吗”。
“真的?”
“不骗你。”
“是怎么样的男朋友?”
“一起吃饭睡觉, 聊天接吻的男朋友。”
“我要。”
舒星弥笑了:“作为你的男朋友, 我告诉你一件事吧。你录音笔里那段告白的录音是我说的。”
轰——
这句话犹如一粒火星, 落在彰临心头的引线上,几秒之后,引爆了他心里那颗炸|弹,登时绽放出壮观的绵绒绒的粉色蘑菇云。
“是你。”
原来是你啊……
我真笨,应该早就听出来的。
明明语气、语调和音色都那么相似。
只是自己不敢相信而已。
*
舒星弥和彰临锁好诊所的门窗,而后把赌徒扛去了别墅附近,试探脚环是否会在禁区内爆炸。
两人在远处等了十分钟,脚环依旧没有什么反应。
很好,起码用这个法子可以防止脚环在禁区里爆炸,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躲在禁区里,而其他人却无法进入禁区。
对其他人来说最危险的禁区,就是对他们而言最安全的地方了。
验证了这一点后,舒星弥对自己和彰临的脚环都做了同样处理,撬开电子屏,灌入足够的变质牛奶。
而后,两人回到诊所,缝好滑翔伞的套带和组带,打通气孔的时候,舒星弥发现手上的工具不是很趁手,他打算去工厂找找更合适的工具。
*
黄昏,森林。
灵媒站在一只巨大的捕兽夹面前,捕兽夹上有狰狞的铁牙,暗红色的血液凝在铁牙表面。
美食家一动不动地躺在捕兽夹里,半截身子浴在血水中,已经没了心跳。
他身上没有硬币了,无法从贩卖机里买到食物,又打不坏贩卖机的玻璃,不敢去诊所,只能来森林找些野果吃,谁成想没走几步就中了灵媒的陷阱。
灵媒瞥了一眼倒在树下的催眠师,一条脏兮兮的鞋带死死勒在催眠师的脖子上。
在听闻摄影师的死讯之后,灵媒第一时间干掉了催眠师,从她的背包最里层翻到了那只手|枪。
灵媒俯下身,确认美食家已经凉透,然后迅速翻了他的口袋和背包,美食家从摄影师那里摸来的那盒子弹,现在又落到灵媒手里,沉甸甸的。
这下好了。
灵媒想,活人应该只剩三个,她,教授和店员。
虽然教授擅长近战,但自己有枪,还有子弹,足足十二枚啊。
不,十三枚。
灵媒从化妆包里掏出一只口红,旋开,用手指抹掉外层的口红膏,一枚小巧的子弹露出来。
当初她说要把这枚子弹扔进马桶里冲掉,其实并没有,她藏起来了,摄影师并不懂口红内部的构造,谁能想到那里藏了一枚子弹呢。
以前三人同行的时候,灵媒都没舍得用掉它,那时候枪还在摄影师手上,她怎么可能让出子弹?
这枚子弹是她专门为教授准备的。
灵媒躲在大树后面,手法生疏地打开了手|枪的弹夹,心情略微激动,梦寐以求的武器。
她的眉头深深皱起,眼神里掠过一抹绝望。
弹夹连带着枪管的内部全部被焊成实心的了。
根本装不上子弹,也发射不出去。
灵媒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工厂里的电焊枪,一定是教授用了那个。
也是,不把枪封了,他也不会舍得把枪送给催眠师。小瞧他了。
刚刚还闪闪发亮的一捧子弹顿时变得黯淡无光,化为一堆无用的金属块。
不,弹弓,还可以做弹弓不是吗?
她发疯似地在地上摸索着坚硬的树枝。
不能放弃。她还没有输。
教授和店员难道就不会内讧吗?灵媒不信。
游戏已经到了第八天,该散的团队都散得差不多了,这个游戏只能有一个存活者,教授和店员没准会自相残杀呢?灵媒乐观地想,也许就像美食家和武替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