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的双唇在舒星弥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不带任何色|情的意味,很单纯,却又很亲密。
舒星弥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
是因为昨晚和他欢爱过,现在这样亲密也理所应当了吗?
总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隔阂似乎变薄了一些,从前像是隔着一座山,现在像是隔着一层雾。模模糊糊地,能看见彼此的身影,却又看不真切。
年轻的国君重新坐好,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情不自禁做了什么。
“粥流下来了,朕是想……其实……”
他反复在脑中思考着措辞,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一下自己那奇怪的行为,但是,似乎找不到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
啊,真令人苦恼,自己怎么会突然挨过去亲了人家呢?
真冒失。
真失礼。
不过,他是朕的皇后啊。
前天刚娶回来的。
朕亲一下应该也没关系吧……
“陛下,该上朝了。”舒星弥提醒道。
一国之君可不能误了时辰。
“恩,”国君撂下粥碗,站起身道:“朕下朝了再来看你。”
舒星弥起身要下床。
“你好生在床上修养。”国君按住他的肩膀。
“我想送陛下。”
“朕命令你躺回去。”
命令的话语,却不是命令的语气,分明是关切。
*
清晨,御花园。
“太后娘娘放心,陛下和皇后殿下相处得很好呢。”宫女笑吟吟地陪太后闲步赏雪。
“哦?你倒说说,怎么个好法。”
“今早奴婢亲眼瞧见陛下给皇后殿下喂粥吃,皇后殿下病了,陛下嘘寒问暖,很上心呢,啊对了,陛下还主动亲了皇后呢,两个人你侬我侬,别提多恩爱了……”
太后越听越喜:“如此便好,看来皇嗣之事有望了,不过,那桂国皇子的身子也太弱了些,只一夜就病了?是什么病?”
“听御医说是风寒,还有,他初来乍到,水土不服,又要服侍陛下,所以才身体抱恙。”
太后会心一笑,立即下旨,赏赐了一箱锦衣华服、几盒上佳补品,送去皇后宫中。
舒星弥下床谢过赏赐,宫人走后,宫女替他打开了木箱,里面放着十件锦衣,舒星弥拿出一件浅蓝绣白玉兰花的,在身上比了比。
“恩?为什么腰部这么宽松?”舒星弥又挑了几件,发觉这些衣裳全是宽松型。
孕妇装……
太后的意思不言而喻了——早点生娃。
他又打开食盒的圆盖,只见里面放着红枣、阿胶、银耳、燕窝、蜂乳、人参……
看得舒星弥头都大了。
心虚啊。
他哪生得出来?
关键时刻,恐怕只能用小枕头救场了。
正在舒星弥看衣裳和补品的时候,国君下朝回来了,看到皇后下了地,便让他躺回床上去歇着,还问他喝过药了没有,身体好些了没有。
二人说着话,国君一直看着舒星弥的眼睛,时不时目露爱意。
舒星弥起初心中羞涩,却又觉得自作多情。
他和国君只不过才认识三天,国君怎会这么快就喜欢上他?心中颠过来倒过去想了一想,明白了。
其实,国君并不是想和舒星弥有什么眼神交流,更不是在示爱。
他只是在看倒映在舒星弥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而已。
他的喜欢和爱慕,始终还是对着自己的。
对皇后,仍旧停留在“夫君的责任”层面。
喂粥、关心、礼貌相待……
仅仅是因为,舒星弥是皇后,而国君作为夫君,“应该”为他做这些。
那些不经意的心动、意外的亲吻,不过是小到不能再小的火花而已,一瞬起,一瞬灭。
这天夜里,国君从画师那里拿回了自己的画像,小心地挂在寝宫中。
舒星弥看到了那副画像。
十七岁的国君意气风发,在月光下微微笑着,身上的白色衣衫被月光笼罩着,如雪片织就,而他的眉眼,则沁着一抹与清寒月色截然不同的温柔,无意中,还有挑逗暗藏在内。
国君对这张画爱不释手。
他深情地望着画中的另一个自己。自己的爱人。
他伸手想要触摸,却在离画半寸的距离停住,手指一顿,收回,像是怕打扰了画中的自己。
舒星弥在床上喝药,勺子不小心碰到碗沿,发出细小而清脆的声响,打断了国君的情思。
国君微微皱眉,面上不悦。
“……对不起。”舒星弥说。
国君离开画像,来到舒星弥身边,面色和缓了许多:“为什么道歉?你没有做错事。”
“我打扰了陛下欣赏画像。”
“不。”国君摇了摇头,道:“朕不怪你,反而要谢谢你。”
“谢我?”舒星弥眨了眨眼。
“谢你惊醒了朕。”国君垂眼,眼神中透着一股绝望:“也罢,今日你身体不适,早些睡吧。”
舒星弥突然觉得,画像挂上后,他与国君的距离又骤然拉远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