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睿帝身边儿的郝公公,在宫中人脉广,许多跑腿儿的活计都是他来做,眼下还在外头没回来呢。
听了秋棠的话,秋菊一张小脸当即便皱成一团,一副委委屈屈小媳妇样儿,看得云莜与南溪俱是忍俊不禁。
……
“你说,你想要从居安宫以南的倚梅园中摘一些腊梅去制香?”
昭睿帝咳嗽了一声,云莜赶忙从郝公公手中接过早早便备下的川贝雪梨汁递给昭睿帝:“您先润润喉吧,可别让人误以为臣女惹恼了您,导致您病情反复。”
如今不是产雪梨的时节,但因川贝雪梨汁对止咳颇有奇效,且口感比那苦药汁子好了不知多少倍,宫中年年都会备下一些来,将雪梨肉与那川贝一道熬成雪梨膏,密封入罐,可保存许久,需要时便舀出一籽来,合着滚水服用。
“你这样说,朕倒不好冲你发火了。”昭睿帝似笑非笑地看了云莜一眼,从她手中接过川贝雪梨汁,一饮而尽。
见状,秋棠不由为云莜松了口气。
看样子,昭睿帝的确没有要发火的迹象。否则,他也不会态度如此平和地饮下云莜递来的川贝雪梨汁了。
昭睿帝虽病着,人却不糊涂,秋棠表情的变化,可瞒不过他的眼。
他放下手中的青花穿花龙纹碗,问云莜:“你在来之前,想必应该听人说过朕对那片腊梅林的重视吧,既如此,你为何还敢来找朕要那片腊梅林的花?”
云莜道:“虽说那片腊梅林涵义非凡,但也不过凡花而已,若是还未有人欣赏便过了花期,岂不可惜?臣女若是能得几朵花制成熏香,让您和臣女自己开心开心,也算是这花的价值了。”想了想,她又加了句:“臣女相信以皇上您的心胸,不至于吝啬几朵花吧?”
“你这张嘴,当真厉害。按你的说法,若是朕不允许你去采花,岂不是说明朕心胸狭隘了?”
云莜眨了眨眼,无辜地道:“臣女可没这说过,是您自己说的。皇上,您倒是给个准话,许不许臣女入倚梅园采花?”
“若是旁人来问朕,朕的答案自然是不可。”昭睿帝托腮思考了一阵,才在周围或焦急或殷切的目光中道:“若是你,可以。”
云莜闻言,面儿上绽开了笑容。
侍立在一旁的郝公公及秋棠等人也总算是舒了口气。
“其实,朕也没有吝啬到连碰也不愿让外人碰这花的地步。只是,你知道,这些腊梅上有朕与皇后的珍贵回忆。打这花主意的人,并非是冲着花本身来的,多的是人分明不喜腊梅,却故作喜爱赞赏之态,想借这腊梅花来唤起朕对皇后的回忆,从而为自己谋求好处!”昭睿帝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声音也逐渐冷了下来:“那些人要玷污朕与皇后的美好回忆,朕自然不答应!”
昭睿帝看向云莜,表情逐渐趋于和缓:“不过,如果是你,朕相信,你会妥善使用这腊梅花的。再者,当初皇后对你颇为疼爱,若是皇后知道你向朕要她的腊梅朕却不给,怕是要跟朕生气的。”
不知为何,云莜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惊讶。冥冥之中,她已预感到昭睿帝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她冲着昭睿帝行了一礼:“既然皇上答应了,那臣女就去摘花了。南溪、秋棠,咱们走吧。”
“别忘了,你方才自己说的,你制了熏香,是要给朕一份的。”昭睿帝提醒道。
云莜闻言,回过头来,轻轻浅浅的笑容浮现在她的唇边:“皇上放心,臣女答应赠您的东西,是不会赖账的,您只管等着吧。”
昭睿帝看见那个笑容,又有些怔了,只觉得这笑容像极了他的莜莜某个回眸的瞬间。
半晌,他才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提醒自己,云莜终归不是他的莜莜。
他若是混淆了云莜与莜莜,这无论是对云莜,还是对他的莜莜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
万寿宫中,太后正拉着梁国夫人及两名嬷嬷打叶子戏。
所谓的叶子戏是一种纸牌游戏,玩者依次抓牌,大可捉小,因纸牌与树叶一般大小,故被时人称为叶子戏1,是深宫后妃及贵妇小姐们常用的一种消磨时间的方式。
前些日子,太后挂心昭睿帝的病情,自然无心捣鼓这些。如今眼见着昭睿帝病情有了起色,太后想去看看昭睿帝,又怕再度与昭睿帝发生争执,让昭睿帝没法安心养病,索性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免得心里头总是惦记着此事。
太后牌运不大好,好在在座的梁国夫人并两名嬷嬷都是“懂事”的,不着痕迹地给太后让牌。太后连赢了好几把,笑得颇为开心。
又是一局终,恰好有一名小太监进来向太后汇报昭睿帝今日的状况——这是太后日日都要过问的。
嬷嬷们赶忙寻了个由头离开,在宫中呆的时日久了,她们也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智慧,不该她们听的,她们就绝不会去好奇。
太后心情正好,和颜悦色地问那小太监:“皇上今儿个可按时用膳用药了?膳食都用了些什么?云莜那丫头今儿个可去陪皇帝了?”
小太监一一作答,待回答完最后一个问题,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对太后道:“方才云小姐去坤泽宫找皇上,请皇上准她进入倚梅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