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心中越发难受了。
兴许,原主不止与昭睿帝感情深厚,也同样对先皇后很有感情吧。
云莜的手指悄悄地绞了起来,这是她在不知所措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她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这点子小动作,被昭睿帝尽纳眼底。
昭睿帝瞬间变了脸色。
“莜莜……”
昭睿帝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呢喃,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云相微微蹙眉:“皇上?”
昭睿帝回过神来,见云莜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正用一种惴惴不安的眼神看着他,不由在心中为自己的失态而暗自懊恼。
莜莜已经过世多年了,他怎么会觉得,方才云莜的小动作像极了他的莜莜呢?
想来是他的错觉吧。
因着方才的小插曲,昭睿帝看向云莜的目光有些愧疚:“好孩子,莫怕。朕只是想起皇后了。你五岁前,皇后时常召你入宫,将你抱在膝头逗弄。想来是潜移默化之间,你将皇后的动作学了些去。朕方才看到你低头绞着手指的样子,便仿佛看到了皇后……”
原来竟是这样。
云相听闻此言,神情不由放松了下来。
云莜五岁之前,的确是几乎有一半儿的时间养在皇后身边。昭睿帝这么说,倒也在理。
只是,这会子昭睿帝从云莜身上看到了先皇后的影子,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相是知道昭睿帝对先皇后的感情有多深的。昭睿帝本就已经有要随先皇后而去的意思了,若是看到他的女儿与先皇后有几分相似,加速了迈向死亡的过程,可就大大不妙了,云相开始思忖着日后要不要让自己的女儿没事少入宫。
正如云相对昭睿帝十分了解一般,昭睿帝对云相这个老伙计在想什么也是颇为清楚。
“朕还要亲眼替皇后看着囡囡成婚呢,没那么容易倒。你切莫想写有的没的,平日里有闲暇之时,便多带囡囡进宫来看看朕吧。看到囡囡,朕的精神头都要好上许多。”
云相听闻此言,这才放下心来,对昭睿帝道:“如今皇上身子不好,朝中泰半政务都托付于臣手,臣就是想时常带着小女进宫来看您,只怕也不得闲。若是皇上真想让臣有些闲暇时间,便尽快好起来吧。”
昭睿帝听出了云相言语中的关怀之意,但他只是摇了摇头。
当初莜莜走时,将他所有的欢乐也一并带走了,他虽为了江山又撑了些年,可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莜莜走后,他想方设法让自己振作起来,可终是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让他失去了兴趣。
唯独在回忆与莜莜相关的人或事物时,他才能感受到一丝欢愉和慰藉。
若是能追随莜莜而去,于他而言,大抵也是一种幸福吧。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为身边亲近的人安排好后路才是。
昭睿帝正想得出神,却感到一只小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抬眼望去,正好撞入一双充满担忧的瞳眸中:“皇上,您可是哪里不适了?”
不然,怎么能跟人说着话,就开始发呆了呢?
这只是云莜下意识的动作,云相见了,却干咳了两声,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莜莜,在皇上面前不可失礼。”
“无妨,囡囡还小,不要对她这样严厉。她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朕容许她在朕的面前稍稍放肆些。何况,她此举也是在关心朕。”昭睿帝回过神来,摸了摸云莜的脑袋:“莫担心,朕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罢了……囡囡,从前你见了朕,都唤朕一声萧叔叔的,怎么今日在朕面前倒拘谨起来?”
云莜说不出理由,只是莫名地不想这般称呼昭睿帝,便随意寻了个理由,道是礼不可废,从前她还小也就罢了,如今都这般大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是会让人说闲话的。
这时,一名小太监捧着药碗走了进来,那药的药性极浓,隔着老远便能闻到药味儿:“皇上,该喝药了。”
那小太监正要将药奉予昭睿帝,就见昭睿帝厌恶地别过了头,指着面前的紫檀木桌案道:“先放着吧,朕过会儿再喝。”
那小太监闻言,苦着脸道:“皇上您就别为难奴才了,太后娘娘交代过,一定要亲眼看着您用完药,才能将空碗拿出去。”
显然,昭睿帝偷倒汤药的事,已经被太后知道了。
昭睿帝虎着脸对那小太监道:“你是朕的奴才,还是母后的奴才?”
“皇……皇上……”那小太监脸皱成一团,都快要哭出来了。
云莜见状,将那碗药从小太监手上接了过来,也跟着劝道:“皇上,您就好好儿把汤药给喝了吧。”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昭睿帝能够尽快好起来,最好能活得长长久久的,熬死荣王与宸王两个,总是逃药怎么行?
想想寻常的劝说兴许不能让昭睿帝老实用药,云莜用上了激将法:“我如今生病喝药都不怕苦,难不成您都这么大了,还怕苦么?”
昭睿帝闻言,身子一僵:“谁、谁怕苦了?”
云莜晃了晃手上的药碗:“您若是不怕苦,便证明给咱们看。”
不知怎么的,昭睿帝看着云莜的神色又是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一碗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