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力行和彭梓媛进屋, 将买来的礼物放好的时候, 爷爷奶奶终于唱累了, 坐在沙发上一个疯狂喘气一个拼命喝水。
儿子和准儿媳来了都没发现,奶奶的心思还在刚才的对唱上。
她握着池凛的手一个劲夸她字正腔圆,太有味道了。
爷爷喝完一大杯水算是缓过来了,感叹道:
“有多少年没有这么畅快地唱一段丹州剧了, 就我们老两口喜欢唱。周围的人能唱的太少了, 那些老票友一个个忙得找不到人。这些年轻人更别说了,连听都没听过。”
楼老爷子刚发现自己儿子来了,便将他拎出来当反面典型。
楼力行陪着笑在拆礼物:“我怎么没听过啊, 小时候老听你俩唱。可你们光唱也不跟我说唱的是什么意思,我跟听天书一样。爸,这是梓媛送您的天文望远镜,能清晰看见大红斑,您使点劲儿还能瞧见冥王星。”
爷爷谢谢彭梓媛, 彭梓媛向老人家问好之后去厨房洗水果。
爷爷继续感叹:“也不怪你, 丹州剧实在太古老了,我都是从我爷爷那边听来的几句。当时他不知道自己唱的是什么。后来还是我全世界走访才收集到一点点的碎片, 和你庄叔叔一块儿研究了大半辈子,才确定这剧叫丹州剧。”
池凛坐在一旁听,心中波澜不断。
丹州, 是大原的陪都,仅次于上京的大原第二大城市,也是池凛的故乡。
虽然自小在上京生活, 但家中长辈说的都是丹州乡音,丹州戏曲极为特殊的唱调伴随她成长,她自然会唱,也很喜欢。
方才楼觅在厨房和爷爷说话的时候,池凛和老太太在客厅坐着,气氛有点干。
即便外表有些变化,可人还是那个人。
老太太知道她是池凛本人之后,没话找话说了两句,将电视打开,打算看看电视,等儿子他们到齐之后开饭。
老太太忘了电视正连着她的手机投屏,一打开就继续播放她和老爷子之前录的丹州剧视频。
池凛听到熟悉的唱调,眼神都直了。
奶奶笑着想要切换:“这是丹州剧,你们年轻人肯定不爱听。想看点什么?要不要看动画片?”
池凛摇了摇头,目光几乎粘在电视上:“奶奶,我想再听听。”
奶奶以为她是在卖面子,乐呵呵地说:“这丹州剧在你们年轻人看来就是噪音,咿咿呀呀的。”
听到“丹州”这两个字之后,池凛更加确定是她熟悉的戏曲。
只不过她们丹州人称之为“禹腔”,没想到几百年后连大原都已经不复存在,甚至不可考,禹腔还能以发源地的名字被重新命名,流传至今。
池凛听着两位现代老人唱出了她久违的乡音,眼圈发热,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
这回换奶奶震惊了。
“池凛啊,你会唱?”
“会!”
之后便是楼觅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那幕。
爷爷听到客厅有人唱丹州剧,那还得了,锅里还有菜没有收汁,直接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
另一个唱戏的人居然是池凛,爷爷也震惊半天。
楼觅帮他接过锅铲之后,他迅速加入到丹州剧现场对唱之中。
可怜的楼觅不仅为了完成爷爷没炒完的菜,人生第一次拿起了锅铲,还在她装盘端菜出来之后被爷爷揪去当壮丁,拉二胡配个乐。
爷爷让楼觅干活儿还跟池凛客气:
“我们觅觅二胡拉得特别一般,学也不爱学。也就是脑子好使,学了那么一年半载半途而废,到现在只能算是凑活用。”
楼觅:“爷爷,您用着我呢,还边用边嫌弃?要不然您找个不凑活的呗?我还乐意躺沙发上跷二郎腿欣赏你们的精彩演出呢。”
池凛实在佩服,楼觅真是丧心病狂,连亲爷爷都照怼不误。
爷爷嘿嘿笑:“我这是客气,你太聪明了不能老夸,不然你还不上天?”
楼觅:“这话我爱听。”
池凛回头看那二胡,和奚琴颇为相似,的确是禹腔常用的乐器之一。
楼觅和二胡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感觉气质上特别不搭,就像是现代人穿着一身短袖热裤出现在上京街头一样,走错了场。
没想到看似不搭,楼觅一拉动琴弓,气氛全对,池凛的情绪陡然被调动了起来。
这哪是凑活,直逼专业水准。
四个人便在家中客厅尽兴弹唱了起来,直到楼力行和彭梓媛到来。
老爷子过生日,一桌子的菜还是他做的,楼力行很不好意思:
“下回你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我过来给您做。”
老爷子唱了一大段丹州剧过瘾得不行,心情大好,本来一肚子想要训儿子的话也懒得说,只道:
“等你来做只怕我老头子得饿死了。”
楼觅吃着菜还有空腾出嘴来帮爷爷吐槽:“对,我爷奶不都和你断绝关系了么,还让我转告你,说他们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楼力行常年被女儿和父母联合起来挤兑,早就习惯了。
他脾气好从来不真把这些玩笑话放在心上,同时他的确也没多少时间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