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倒是伉俪情深。
不过用他的诗文来讨别人的欢心,这让他有点不爽,于是道:“你要向我请教,那我且考考你,你读了我多少诗文,又记得多少诗文?”
这对沈霁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她张口便吟诵徐铉之作:“《竹》:劲节生宫苑,虚心奉豫游,自然名价重,不羡渭川侯。《松》:细韵风中远,寒青雪后浓,繁阴堪避雨,效用待东封……”
随着徐铉的诗文一首又一首地从沈霁之口背出,他内心暗暗诧异,对沈霁也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沈霁行事不同常理,于是他便认为对方只是一个有些张狂、大言不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可见她真的把自己的诗文背出来之时,他知道对方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是因她的处事风格,容易让人忽略了她的真才实学。
这让他想到了韩熙载,那是一个才气逸发、风流不羁的名士。当然,沈霁远不及韩熙载,可谁又能否认她往后无法到达韩熙载那样的高度呢?
随着徐铉的思绪飘远,他对沈霁的看法与态度也不知不觉地改变,愿意指正外头流传的关于他的诗文不正确的地方。
沈霁兴致勃勃地记录下来,——有了原作者的校对,那可太省事了!
到了日暮时分,沈霁惊觉自己叨扰了徐铉一整天,这才不好意思地提出告辞。当然,她还不忘打听徐铉的行程,看他什么时候有空再登门请教。
徐铉:“……”
觉得被对方缠上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他作为降臣,跟着来洛阳后,赵老大没有召见他,也不会有人跟他往来,他这儿倒是很冷清。沈霁来找他,或许能让他打发一下时间,他也就没有拒绝。
他并不清楚,沈霁这些年有名师指点之下,学识见长,然而诗文方面始终是她的薄弱项,若能得他的指点,虽然不至于让她成为诗才,但所作的诗文,应对科举也足矣。
之后几日,赵老大要去祭祀,沈霁不必跟着去,所以她有空便去找徐铉。偶尔徐铉诗意大发会当场写诗,沈霁就跟拿了第一手资料的记者似的,立马用小本本记下来。
跟她相处久了,徐铉也就知道了这是沈霁的癖好,她的老师有写完文章即焚毁的习惯,结果遇到了她,文章不仅无法“写后即焚”,还被拿到赵老大面前去出版了。
当然,李穆也因此而被赵老大安排进了学士院当翰林学士……
徐铉:“……”
沈霁,真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
等赵老大把祭祀该走的流程都走了一遍,终于腾出时间来留意这阵子发生在文武百官之间的事了。他本想通过透露自己迁都洛阳的意向,来试探文武百官的反应,没想到会得到沈霁与徐铉交往甚密的汇报。
想起自己当初正是用徐铉、张洎来诱惑沈霁一同跟来洛阳的,赵老大想知道沈霁的心愿是否达成,便以赏牡丹为由,把她跟徐铉、张洎都找来。
徐铉在这样的场合看见沈霁也被找来,还以为自己与沈霁私交的事情被赵老大发现,对方兴师问罪来了,心中顿时一提。
果不其然,赵老大开口便询问二人这些日子往来的事情。
徐铉正要解释,沈霁却无所畏惧地道:“小子当初随官家来洛阳真是无比正确的决定,徐老博才多学,最近受他指点,真是受益匪浅!”
徐铉:“……”
要死,这小子都不知道什么叫敬畏的吗?
孰料赵老大并不生气,更没有怪罪沈霁的意思,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她有什么心得,又考她到底哪里进步了。
沈霁直言:“此番习得诗文体格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小子喜得徐老新作的诗文!要是徐老能开放版权,想必这洛阳的学子势必会争相抄录,说不定还会有‘洛阳纸贵’的情景重现。”
徐铉:“……”
你别吹捧我了,我怕我无福消受!
赵老大让她把这些诗文呈上来一看,末了,又看着徐铉,道:“你向来才思敏捷,能当场执笔而作,今日我们赏牡丹,你便以牡丹为题,写一篇文章如何?”
在别人看来,这有刁难的嫌疑,然而对徐铉来说,这确实不是事。
想当初他还是江南的官员时,曾出使大宋,因口才了得,引经据典,把大宋的官员都怼得哑口无言。
后来他每次出使大宋,大宋的官员都害怕对上他。直到他遇到赵老大这等威武霸道的人,辩论不过他,直接拔剑威胁:老子就要这么做,你别跟老子哔哔。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抵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他被赵老大完美地压制了,但这无法掩盖他文思敏捷的一面,于是他当场写下一首《牡丹赋》。
“向日争媚,迎风或褒;烂如重锦,粲若丹砂……”赵老大看完这篇赋的前半部分,只觉得徐铉文笔精练,不会用华丽浮夸的辞藻来堆砌描述牡丹之美。
不过上半部分写了牡丹有多受欢迎,下半部分便显得牡丹颓败之后备受冷清有现实。
赵老大还在沉思,沈霁便“咦”了一声。他回过神,瞥了眼往这边偷看的沈霁一眼,好笑地问:“怎么,你对此篇文赋有什么见解?”
沈霁道:“见解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