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第二天,窦説便早早地来到了与沈霁约定好的碰头的地点。等沈家的马车出现,双方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李穆家。
此时李家的门外候着不少持拜帖前来,也想见一见王昭素的读书人。
沈霁带着李云杳、窦説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下敲门进去,然后见到了正在头疼的李穆。她问:“老师怎么了?”
李穆叹气:“老师一来,便有许多人慕名前来拜访,实在是招待不过来。”
沈霁眼睛骨碌一转,道:“大家都是为师祖渊博的学识而来,都想从师祖这儿学到点什么。既然老师觉得一个一个地招待费力又费时,那为何不请师祖找个宽敞点的地方讲学一次?”
李穆:“……”
他也想,可这不是太招摇了么?!
沈霁知道她这老师喜欢低调,便道:“老师不必怕招摇,毕竟官家召师祖觐见,这汴梁四周的学子前来求学指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避免不了。除非老师将所有学子赶走,否则只要师祖待在汴梁一日,这些求学的学子便会源源不断地上门。而且我听说师祖为人热心,乐于助人,老师之所以不拒绝学子登门,一定是师祖的要求。”
屋内,一把苍老的声音说道:“小丫头,你说得对。”
窦説忍不住转头去看沈霁的反应,却见她并不生气,反而自来熟地跑进屋内去,狗腿道:“徒孙沈霁见过师祖!”
屋内,身穿宽大的儒服的王昭素坐在席上,背靠凭几,一副悠闲的模样。
沈霁刚行礼,李穆便也进来了,解释道:“老师,这是沈副使的独子,沈继宗。”
王昭素将眼睛睁大了些,仔细瞧着沈霁,然后沉默了起来。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神了,难道他真的老眼昏花了?
沈霁一点儿都不介意他喊自己小丫头,反而道:“其实师祖喊得也没错,因为在今年以前,我还是作为小丫头生活的。”
她将自己以前“男”扮女装的事情告诉了王昭素,后者算是涨了见识,道:“所以沈霁是你以前的名字?”
“对,我十六岁生辰后,爹祭拜了祖先,在祖先的见证下改名沈继宗。”
“原来如此。”
“师祖,话说回来,您也同意我所说的,开一场讲学吧?”沈霁已经规划了起来,“师祖不如来我家住吧,我家地方大,而且有个园子很合适讲学。内人将那儿收拾出来,修了个书阁……”
她回头找李云杳,“隐娘,你同意么?”
李云杳自然是没异议的,她也没想到家中那个荒废的阁楼刚被收拾好,就有了用武之地。
“老师觉得呢?”沈霁又看向李穆。
李穆自然是看王昭素的,后者略加思索,便点头答应了:“那老朽就却之不恭了。”
“师祖跟徒孙客气什么?当自己家就成。而且我兴许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师祖的,师祖可别嫌弃徒孙烦人。”
王昭素被她逗笑了,等她们走后,便对李穆道:“你这学生,可比昨日来的学生有趣多了。”
李穆道:“他年少不知天高地厚,而且又是沈副使的独子,难免有些骄纵。”
“我倒不觉得他骄纵,他反而有许多人没有的纯真和赤诚,只需好好培养,使其不忘初心,将来必能造福天下苍生。”
师生说完话,王昭素便打发李穆去昭告他要讲学的事情。
他的另一个学生卢多逊收到消息,便赶在他搬去沈家之前来请他住自己家。
王昭素对卢多逊说:“我已经回绝了官家的任命,往后也不会步入朝堂,于仕途一事上帮不了你。我住沈家并非想要跟沈副使密谋升官之道,只是因喜欢这小徒孙,顺便找个能讲学的地方罢了。”
他很清楚卢多逊的心思,知道他是个有野心又贪权的人,也知道他早不来请自己,晚不来,偏偏等到他要去沈家之后才来,分明是怕他被沈亿陆收买了,要利用讲学的机会为沈亿陆制造好名声。
实际上卢多逊还真的是多虑了,他本就乐善好施,也愿意给人讲授知识,所以来李穆这里的这些日子,他并未拒绝那些读书人的来访。只是李穆的居住环境太狭小了,容纳不了太多人。
正好沈霁提供了场所,他便顺势应下了。
卢多逊被他说得又羞又愧,道:“学生正是知晓先生不愿入朝为官的淡泊之志,故而并不敢向官家举荐先生。”
王昭素道:“我晓得,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且回去吧!”
卢多逊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讪讪地退出。
——
已经回到家的沈霁并不清楚这师生之间发生的那些事,她兴致勃勃地开始布置讲学之所,还开始为王昭素打广告。一时间,有上百个读书人递了帖子上门请求听学。
沈霁不计前嫌给薛吉也送去了帖子,还说:“你我同门,师祖讲学,你岂能不在?”
薛吉内心是拒绝的,然而薛正安将他打包之后,把他踹出了家门:“你看人家继宗多懂事,你学学人家,赶紧去你师祖跟前伺候。”
薛吉:“……”
自从沈霁向他爹卖乖之后,他再也不是他爹眼中的乖孩子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