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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这事经由鼓司上报给赵老大后,后者立马让郑伸面圣。
郑伸告密说:“小的要揭发枢密使收受太原人席羲叟的贿赂,助其在今年贡试上徇私舞弊,得进甲科之事!”
赵老大让人拿出今年进士及第的十个人的名单,上面确实有席羲叟之名,他怒不可遏,但还是冷静地发问:“这李崇矩的手还能插到贡举上面来不成?”
郑伸道:“此事乃是枢密使私下请托翰林学士扈蒙所办,有证人,军器库使刘审琼可以作证。”
扈蒙正好是今年贡举的考试官。赵老大见郑伸言之凿凿,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十分生气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徇私舞弊,于是召刘审琼前来问话。
其实郑伸之言漏洞百出,比如刘审琼是军器库使,无论是跟李崇矩还是跟扈蒙,那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更不曾参与贡举,他怎么就能作为证人了?
不过盛怒之下的赵老大并未深究,甚至让人觉得这一切都是他默许的。因此在场的沈亿陆并不敢贸然发表自己的看法。
刘审琼被召过来了,赵老大让他据实回答,是否知晓李崇矩插手贡举选拔人才的事情。
刘审琼抬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郑伸身上,后者朝他挤了挤眼,他却又惊又怒地解释道:“臣并不清楚这些事,一切都是郑伸的污蔑之言!”
郑伸脸色大变,赵老大则神情莫测,再三诘问,刘审琼仍旧一口咬定他并不知道郑伸所言,还反过来说郑伸是诬告。
殿上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郑伸惴惴不安地看着赵老大,沈亿陆等人越发觉得这事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更加安静,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须臾,赵老大脸色稍霁,将刘审琼跟郑伸一并打发了出去。
有人对赵老大说道:“郑伸身为枢密使的门客,枢密使即是他的主子,奴告主,该问罪。”
赵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言语,更未按照他所说的那般处置郑伸。
沈亿陆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他偷偷地看了赵老二一眼,已经十分肯定这事要不是赵老大指使的,就是赵老二策划,而弟控的赵老大选择为赵老二兜底,只是没想到这刘审琼会反水。
而要问赵老二这么做的目的?那自然是因为他跟赵平有仇。
赵平是赵老大的心腹,还策划了陈桥兵变这个大事件,直接将与皇位毫无缘分的赵老大推上了至尊之位。在从龙之功里,他有最大的功劳。
而赵老二则是赵老大的亲弟弟,比赵老大小十二岁。赵老大黄袍加身时也才三十四岁,几个儿子都还小。在他建立大宋之前的朝代都因为主少国疑,没有建立多少年就灭国了,再加上他欺负郭家孤儿寡母,夺了大周的天下,也有些心虚。于是吸取了这个教训后,他便打算将赵老二培养成继承人。
赵老二跟赵平都是赵老大所信赖和倚重的人,但在培养赵老二为继承人的问题上,赵平有了不同的意见。立国之初他跟赵老二还没什么矛盾,可是近两年,随着皇子德昭加冠成年,赵平等人便倾向于将他作为继承人来培养,他跟赵老二的矛盾便越来越明显。
沈亿陆作为赵老大的左膀右臂之一,自然免不了要被双方拉拢。不过他跟薛正安一样,只想置身事外。为此,与他共事十七年,已经算是好友的赵平疏远了他。
虽然有些惋惜,但沈亿陆并不会为了他而让自己陷入这权力之争中。
以前赵老大还会装作不清楚赵平与赵老二之间的矛盾,对二人依旧十分倚重。可如今赵平行事霸道,朝中对他不满的声音越来越多,他又犯了赵老大的忌讳,跟掌握兵权的枢密使结为亲家,如此自大、自信地认为赵老大会跟以前一样不予在意,自然就被赵老二抓住了攻讦他的机会。
眼下郑伸诬告李崇矩的事情看似无疾而终,可沈亿陆总觉得不出五日,这事便能有结果。
散值回家后,沈霁与李云杳也从李家回来了。沈亿陆想到李云杳跟扈蒙的关系似乎颇为亲近,便借沈霁之口将今日长春殿发生的事告诉李云杳。
李云杳大吃一惊:“郑伸诬告扈修撰受枢密使所托,让席羲叟得甲科?不可能,扈修撰为人厚道,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沈霁不以为意:“他曾经是翰林学士,但因委托同年仇华替他办一桩违法的私事而被贬官,有此先例,又怎能说他厚道呢?”
李云杳皱眉反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这世间就没有完美的人,便是圣人,谁又能说他不曾有犯错的时候呢?”
沈霁知道她对扈蒙自带滤镜,也懒得与她争论,道:“眼下他是被冤枉的,还是确有其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与枢密使确实有往来,而这一点无法否认。”
李云杳沉默。
沈霁又安慰她:“不过你放心啦,爹说虽然他跟枢密使有往来,可并没有证据证明他跟枢密使是一伙的,官家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李云杳道:“扈修撰曾指点过我的学习,令我受益良多。在我心目中,他是我半个老师,如今他有困难,我不能袖手旁观。”
“那你委婉地告诉他呗!”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