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沈霁与李云杳这些年来家,还是去哪儿?”
以往她们分别之后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如今沈霁主动关心,令李云杳有些受宠若惊。
李云杳沉吟片刻,问:“沈家可有《论语》与《孔子家语》?你若是先学《论语》,也可一并学习《孔子家语》。”
“《孔子家语》又是什么书?”
“这是曹魏时期王肃搜集孔圣人及其学生、后人所言,整理撰写的书籍,唐时,与《论语》一同收录进了《群书治要》中。不过它也未必是孔圣人之言,因为它夹杂着许多私货。”
“什么私货?”
李云杳缓缓说道:“当时有一位大儒郑玄,他乃治经大家……”
沈霁打断她:“什么叫‘治经’?”
“注释研究经学是为‘治经’。”
“哦!”
经学是什么,沈霁还是知道的。
李云杳继续道:“时值汉末,关于经学也出现了两种流派,分别是根据已有的古籍、资料收集汇编的孔圣人之言的‘古文经学’,及通过大儒们口授给弟子,口口相传的‘今文经学’。前者崇尚周公,重视《周礼》;后者则结合了汉末的朝局、时势,注释的经学更重实用。”
沈霁懂了:“‘古文经学’注重注释,学术研究;‘今文经学’则多被那些大儒借孔圣人之口来隐喻时政。”
李云杳颔首:“这些我们可以日后细说。”
“郑玄结合了两种流派,为许多经学之书注释,也开创了新的流派,是为‘郑学’。顺便一提,令尊所学的《三礼》之名也因郑玄而定,《三礼》的注释大多出自他,至今鲜少有人能越过他去。
“郑玄死后多年,王肃横空出世,他一开始也是学郑学的,但深入了解郑学后便发现其一些瑕疵。为了依附司马氏,也为了超越郑玄,便多采取与郑玄不同的方式治经。郑玄用今文经学注释之处,他便要用古文经学来反驳郑玄……而这《孔子家语》便是其治经成果之一。
“不过也有人认为此书是伪作,这些也不必赘言,只需知道多数时候《孔子家语》还是会在科举与文学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就行了。”②
沈霁:“……”
李云杳发现她又沉默了,便看她,“怎么了?”
沈霁耸耸肩:“没什么,只是对你的博学又有了新的认知。”
虽然她跟李云杳不对付,但她也不会因此而欺骗自己说李云杳的学识不佳。
李云杳心想,既然沈霁夸了她,那她礼尚往来也该夸一夸沈霁的。道:“你坦率的时候还是挺——”她刚想说“可爱”,只是又觉得不妥,便顿了下,改口,“坦率的。”
沈霁无语,李云杳这“废话文学”的功底也叫人无法企及。
“阿姊你回来啦?!还有姐夫,你怎么过来了?”李建中的声音响起,二人才惊觉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走着,竟然从李穆家走到了李云杳家!
李云杳动了动脚腕,心想,难怪她觉得脚底有些疼,小腿也觉得累,原来她们走了这么长的路!
李建中浑然不知,只当这二人是约会完了,沈霁把他姐给送了回来。
“姐夫,你要进来坐吗?”李建中问。
沈霁道:“你之前还喊我‘继宗叔叔’,眼下改口这么快?”
“爹娘说,你与阿姊不日便要成亲,我再喊你‘继宗叔叔’便不合适了。”
沈霁也没计较这些,对李云杳道:“既然正好走到你们家来了,你也不会在路上出什么事,那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李云杳喊住她。
“怎么,要留我下来喝茶吗?也不是不可以。”沈霁说着就往李家跑。
来都来了,不蹭点喝的解解渴,她这当了一路的护花使者岂不是白当了?!
李云杳:“……”
她只是想让沈霁爱护她的读书笔记,虽然已经被白嫖走了,可若是被糟蹋了,自己还是会舍不得的。
不过她刚才为沈霁答疑解惑,讲解“古今文经学”完成了一项夫子的任务,得到了点奖励,心情正好,便不去说破沈霁的自作多情了。
李父并不在家,李母则不会招待沈霁一介外男,而李云杳与沈霁不日便要成亲,没有那么多忌讳,所以招待沈霁的只有李云杳姐弟。
沈霁见李云杳偶尔悄悄地捏一下自己的小腿,一副为了仪态而克制之象,便道:“我知道你想回去看书,那你就先回房间呗,这儿有小老弟就行了。”
她拍了拍李建中的肩膀。
“对,阿姊,这儿有我就行!”李建中懵懂地点头。
李云杳稍稍沉思,须臾便定了主意,道:“那弟先招待沈郎,我先回房洗一洗风尘。”
她走出厅堂后,沈霁对着她的背影喊了句:“洗脸之余最好用艾草、川乌烧些水泡脚。”
李云杳的身形一顿,旋即回头朝她微微点头回应。
李建中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用艾草泡脚?”
“因为能舒缓腿脚的疲劳、肿痛,我小时候学习骑射之术时,全身酸痛,也是用艾草泡澡的。”
听到“骑射之术”,李建中眼睛都亮了:“姐夫还会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