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唠嗑之间,姜英秀和沈春柳一通手忙脚乱,已经把四个娃身上的雪轮番拍打了一遍,都拍打得干干净净的了。
这会儿赶了他们去炕头换衣裳。
沈春柳让姜英秀看着锅,自己洗了洗手,就直奔里间炕头上的柜子里,把给几个娃准备换的棉袄棉裤找出来。
沈春柳忍不住有几分感慨。
要说自打跟姜大地离了婚,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好了。
这要搁在以前,在姜家老宅跟姜家人一个锅里搅勺子的时候,别说给几个孩子都常备一套可供换洗的棉袄棉裤了。
就连姜大地和沈春柳两人,穿的棉袄棉裤,不也还是自己出嫁那年置办的?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早点离……
几个娃叽叽喳喳地,先把装小鸡仔的方形柳条筐子放在了炕头儿,才纷纷去拿炕头上盆里的冻货吃。
沈春柳找出来棉袄棉裤,平铺在炕头上,准备让孩子们换上,见此情景忍不住笑骂道:
“鸡崽子别放炕头,一冷一热的受不住,搁炕梢就行了。
对了,八丫,进屋以后洗手了吗?
那么黑的爪子就往嘴里塞?
也不给你弟妹带个好头?”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八丫是几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学医的。
再者说,平时家里人的卫生习惯也都很好。
按说这丫头应该非常讲究卫生才对。
结果吧,她这身上、脸上、头上、脚上,倒是都捯饬得利利索索的。
就是吃起东西来,竟然是全家人里头,最不讲究的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太亏嘴,饿怕了。
但凡见到好吃的,第一时间就要往嘴里塞,不塞进嘴里,就不放心似的。
明明现在条件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
六丫八丫上学都有补助不说,姜英秀也给两个妹子都准备了数量相当充足的现金和各种票券充当生活费。
不说多么土豪吧,反正按照省城的物价水平,让她们吃得营养丰富,想吃啥就能买点啥,还是不成问题的。
没想到,八丫竟然还是一副风卷残云一般的土匪作风啊。
八丫虽然被沈春柳轻轻地拍了一巴掌,还被直截了当地怼搡了两句,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而且也没放下手里的冻梨:
“嘿嘿,还没来得及洗呢。不过娘你放心,我没直接用手拿。
你看我捏着冻梨的把儿呢!
吃到最后顶上这一点儿的时候,我剩下不吃就完了。”
沈春柳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把找出来的几套棉袄棉裤都归置好,招了招手喊几个孩子过来:
“六丫,这套是你的,上你姐那屋换去吧。”
“八丫,这套是你的,把冻梨放下,没人跟你抢!先上你姐那屋把衣裳换了,然后去洗洗手,回来再吃!”
“九丫,这套是你的,你要是嫌太凉,就先搁炕头焐一会儿再穿。
你也搁炕头坐会儿暖和暖和吧!
这一路上坐那老牛车冻坏了吧?
这几个孩子里头,就你是个最怕冷的。”
“七宝,你也麻溜地过来换衣裳。那小鸡崽子搁炕梢就行了,不用老去摆弄它。
待会儿从外屋地拿一个碟子一个碗。
碗里装上半碗凉白开,碟子里泡上一碟子小米。
另外,那笸箩里头得垫上点儿干草,不然鸡屎不好收拾。”
姜英秀耳朵里听着里间的动静,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慢,把刚刚沈春柳没弄完的炖菜一样一样下锅。
看了看火候,大锅里的炖菜基本万事俱备记,只剩下炖了。
于是又稍微加了点水,盖好了锅盖,调好了灶膛里的火,一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里间。
沈春柳正一项一项给几个孩子分派任务,姜英秀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春柳桩桩件件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姜英秀忽然发现,大概是因为沈春柳的性格太像“林妹妹”的缘故,自己过去有些时候,一直有些操心太过、也有些越俎代庖了。
其实沈春柳都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什么需要自己操心的呢?
沈春柳发号施令、简直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感觉了,而孩子们也一个个都乖巧听话。
屋子里瞬间就人生喧嚷,热闹起来。
其间还夹杂着小鸡仔微弱却响亮的叽叽叽叽声。
小鸡仔的叫声,更为这份热闹,添上了几许烟火气。
这份烟火气,让人莫名地觉得十分温暖。
姜英秀看着这一屋子的人,瞬间莫名地生出一种浓浓的血肉相连之感。
一家子人忙乱了一阵。
孩子们纷纷换好了衣裳,也都洗净了手,重新回到炕头上,排排坐好。
一边吃着冻货(冻梨、冻柿子、花红之类)和炒货(花生、瓜子、栗子、爆米花、黄豆之类),一边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天。
看着姜英秀进来,沈春柳勒令她留下来跟弟弟妹妹们聊天,自己却又转身去了外屋地——她总算想起来了,肉丸子虽然已经攥好了,却还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