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英秀小小地吃了一惊。抓小猪羔的事情她之前听过一耳朵,知道姜老太太计划抓五头小猪羔。而家里的鸡蛋,也已经攒了快三个礼拜(星期)了。
她不由自主地开始算账。
一头小猪羔,往少了说,就按二十块钱算,这五只就是一百块。
家里有二十七只下蛋鸡,这年头的鸡吃的都是青饲料为主,粮食跟不上,鱼粉骨粉什么的更别想,这会儿还没有这种科学养鸡的概念呢。所以,基本上没有天天都下蛋的,一般都得隔一天到两天才能下一个蛋……
其实有些鸡表现特别好的,比如那只瘦巴巴的芦花鸡,几乎隔一天就能下一个,有时候还会连着下两个,才歇一天。
再比如那只黄嘴黄爪子的棕褐色的胖母鸡,一直保持着三天下两个蛋的频率。
嗯,就按照每只鸡每两天到三天能下一个蛋来算,一个星期也是两三个蛋。
三个星期,按每只母鸡产十个蛋算,不过分吧!二十七只母鸡,那就是两百七十个鸡蛋呢。
刨除掉给姜秋菊开小灶吃掉的,再刨除掉姜老太太嘴里的“不知哪个混账行子偷吃了”的,三个星期下来,怎么也能攒下二百个鸡蛋吧!
诶,大娘牛桂花虽然乐于偷奸耍滑,但是能干起来,还真是能干!
二百个鸡蛋,就算现在的鸡蛋个头儿小点儿吧,十个到十一个才能凑够一斤,那也是二十来斤的分量啊!背着这么多鸡蛋走上几十里山路……姜英秀想想都觉得佩服。
鸡蛋卖到镇上的供销社,是两分五一个。二百个蛋,就是五块钱。
也就是说,大娘牛桂花这次至少弄丢了一百零五块!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呃,对前世的她来说,这么一点点钱,还不够买一盒巧克力的。应该说,是按时下的农民收入和物价来说,这笔钱,真心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这个时候,连的工资也才四百多块,而为广大农民深深羡慕的“吃皇粮”的、有“铁饭碗”的工人,基本工资也就二三十块一个月。
工厂学徒一个月能挣十八块。学徒期满以后,学成了,是一级工,能挣到二十四块钱一个月。二级工能挣二十八块。而有学历的三级技工,是三十三块,四级技工,是四十五块八毛。
这一百一零五块,对于有“铁饭碗”的工人来说,也是三四个月的工资。对于老姜家这样人口多、孩子多的农民家庭来说,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了!
姜英秀没继续这个话题,更没撺掇沈春柳去打听牛桂花到底弄丢了多少钱。
她光是看着沈春柳的愁眉苦脸,也知道她在愁什么——这钱虽然是牛桂花弄丢的,为此买单的,却是整个老姜家的每一个成员。
别的不说,就说猪圈里那五头猪吧!
本来全家人都兴兴头头的,以为今年十拿九稳地能松快松快呢。交了三头任务猪,剩下那两头,卖一头,手头能宽绰几分,杀一头,大家伙能过个肥年……谁曾想会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小猪羔是不能不抓的,这钱让牛桂花赔,她也赔不出来。可不是就着落到这两头猪身上了?还有鸡圈里那些鸡,估计也得卖掉几只。那可都是刚开裆(方言:指母鸡开始产蛋)没几个月的下蛋鸡啊!
一不留神想到姜老太太心疼得跳脚的样子,姜英秀嘴边涌起了一丝微笑,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厚道。
嗯,怪不得今个儿老太太会把牛桂花的风凉话给撅回去呢!看来接下来的日子,老太太的火力重点要转移了。自己如果足够小心谨慎的话,应该不至于惹来太多关注。
沈氏和姜英秀聊了一会儿,郁闷压抑的心情似乎得到了宣泄,神情也显得稍微畅快了一些,然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让姜英秀千万要有点眼力劲儿,别触到姜老太太许氏的霉头。
姜英秀干干脆脆地答应了。她本来也不想招惹姜老太太。小来小去的事情就罢了,谁多干点活,谁少吃点菜,谁吃亏占便宜什么的,她其实不怎么在意。
不过,如果老太太主动挑衅,比方说再动手打她之类的,她也不可能忍着就是了。
帮着沈春柳拾掇完了外屋地,又喂了一次猪,姜英秀就偷偷地带了个火盆,从外屋地的灶坑门里偷渡了两块烧的红彤彤的柴火,回了自己住的小屋。
其实本来她还想再清清猪圈来着,不过被沈春柳抢过去了。
沈春柳虽然生九丫的时候身子亏损了不少,但是作为一个一贯非常勤快能干的农村妇女,她只是不再能家里地里面面俱到,当男人一样挣命了。这点伺候牲口的活计,还是不在话下的。
此时的天色已经很黑了,姜家各房的灯光都灭了,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姜家老少爷们儿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听着还很烦躁,这才几天的功夫,竟然莫名地产生了一丝亲切感。
姜英秀将自己住的小房间的门插好,还在里面挂了把锁头。这把锁头是从一个旧箱子上弄下来的,那个箱子破得没有修复的价值,基本上只能当柴烧了,不过是还没倒出功夫来把它劈了而已。倒是这个锁头还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姜英秀锁好了门,借着月光将自己的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