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 打背包,领物资装备,和年前急行军那一夜一样的流程, 速度却提高了不止一筹。
警报声“呜呜”地回响在军营上空,战士们飞快地穿梭在夜色中, 心弦逐渐绞紧, 再紧一些。从营长到各连的连长再到下面的班排长都在不断催促着快、快、快!
集合完毕后, 营长大手一挥,一连带头跑步前进,在营区门口登车。军卡顺次开出, 朝着某个既定的方向飞驰而去。
江月靠在转角处抱枪坐着, 闭着眼睛养神,对石毅见缝插针坐到自己旁边这件事并不想发表意见。石毅暗搓搓的假公济私了一把, 和江月肩膀挨着肩膀, 膝盖蹭着膝盖, 心满意足,暗自翘了翘嘴角。
军卡的车斗是封闭的, 上面还加了伪装网,车里黑漆漆的。全然的黑暗让人本能地滋生出对未知的惶恐。此起彼伏的呼吸声更加重了紧张的氛围。
“这就演习啊,乖乖,”不知是谁有点受不了这压抑, 打破了沉默,“没想到我刚来部队,就能赶上演习!”
“知道你狗日的运气好, 刚来的新兵就能赶上这种大场面,能不炫耀吗?”同一个方向不同位置上有人笑骂道,“我都四年了,以前光听人家说年年都有演习,还以为到我走都遇不上呢!”
另一个方向上有有人接话了:“大场面啊,那得多少部队呀!”
江月听着声音,已经能够想象得出说话人脸上的向往了。她浅笑着,听他们继续讨论。
“那肯定不会少,半夜三更拉战备警报这么大阵仗把咱们拎出来。要是就一两个团,犯不着啊!”这也不知是哪位,自觉充当了狗头军师的位置。
他话音还没落,军卡重重地颠簸了一下,车内顿时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叫骂声。
“哎呦!”
“次奥!”
……
车斗本来就硬邦邦的硌着人的屁股疼,这会儿众人被惯性抛起又重重地掉下来,七扭八歪地挤撞在一起,那就别提了。
石毅难以控制地朝江月那边压了过去,情急之下,手在江月腿上扶了一把,江月等他坐稳了,反手抽了他个手背生疼。
这也是很委屈了。石毅不用看也知道,手背肯定红了。他一边龇牙咧嘴地揉着,一边抬到嘴边夸张地吹气。
江月听得好笑,趁这黑乎乎乱糟糟大家都不会注意的当口,抬手在石毅脸上拧了一把,被石毅捞住手,紧抓着不放。
抽了一下没抽动,加一点力再抽一次,又没抽动,江月吐了口气,随他去了。石毅感觉她消停了,不安分地换了个姿势,与她十指相扣。
江月要顾忌的多一些,暂时不准备打恋爱报告,她想怎么也得等到上级下达新的指令后再做打算。所以,她和石毅就得格外避讳一些。自过了除夕,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稍微亲密一些的接触。
车内的骚动慢慢停止,两人紧握着的手却没有分开。这么偷偷摸摸的,江月脸色没变,心里忍不住有点儿羞窘。
好在,战士们没人关注这边,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聊。
“扛了三年的枪,整天都是在训练场上吆喝,也就比武啊考核啊有点意思,这回总算能拉出去好好练练了!不然等我回了家,人家问我你当了几年兵,都干了点啥,我都不好意思说!”张嘉佳故作深沉地感叹道。
“就是,当一回兵,什么都没赶上,回去都不敢见人!”
……
众人七嘴八舌地应和,听得江月有些别样的感慨。
和平年代,演习就是战士们期盼的极其难得能够施展所学的机会。对于这些野战部队的战士们来说,不说是有机会通过演习脱颖而出,单是当兵期间能参与一场大规模的演习,这就是一辈子的谈资。
江月对这种心情能够理解,但要说切身体会,还真没多少。这不只是因为。她是从实战里走出来的,参与甚至亲自指挥的高烈度战斗两只手加在一起都数不完的,所以不把演习看得特别重。更主要的原因是,演习这事儿,在特种部队里,一点儿都不稀罕。
特种部队的战士大多都是从野战部队的精英里选拔来的,进入特种部队前,大多也都有过参与演习的经历,进来以后就更不用说了。
最开始,特种部队是军区直属,也不会直接说叫xx特种部队,是叫侦察大队。到后来,部分集团军才有了自己的特种部队。有一个时期,看某集团军是不是王牌,就看有没有自己的特战、陆航、电子对抗部队。
这种情况下,特种部队就是一面招风的旗,但凡规模大一点的演习,都少不了参与。
而且,为了提高作战能力,还会经常展开各种形式小规模的对抗,有时候是自己部队内部,更多是和兄弟部队联合,以最贴近实战的方式一次次地锤炼。普通野战部队是没有这个条件的。
江月凝神仔细听着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从中体会着他们的想法,心理。她此前从没有在野战部队的基层连队里待过,这次来102团,倒是把这一块缺失给补齐了。这段时间,她了解到不少以前从没有想过的东西。也只有和这些战士们朝夕相处,才能得到这些收获。
“练练倒是能练练,好好就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