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有着刻骨仇恨,见了面彼此照样亲亲热热,背地里使多少血腥手段另论。谁会把不睦、不快搁到脸上?
都像她那样直接,那是野蛮,蒙昧,不开化。
只是还没容他开口,姚黄已经不屑的反问:“我没疯,人做每一件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我敢,你敢不敢?”
赵昂被噎的一顿。
姚黄泼他一盏茶水倒还罢了,他可以不计较,可她射他一箭,他绝不能轻饶。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敢领这个罪。
这可是死罪。
他像看白痴一样看姚黄:“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你这是找死。”
姚黄挑衅的道:“对啊,我就是故意找死,人谁不会死?怎么,你怕了?”
“……”赵昂矢口否认:“我当然……”
他想说不怕,可看着姚黄那不驯的目光,他瞬间便明白,如果他不怕,她便要拉着他一块儿去作死了。
赵昂义正辞严的道:“人固有一死,可也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之别。”
他堂堂一个太子,岂能随随便便,轻易赴死?
姚黄看他的眼神就更嘲讽了,道:“太子殿下当谨记这个道理。”
踏马的。
赵昂半辈子的隐忍功力都破防了,他在心里骂娘:“你什么意思?”
“我是瓦砾,死或不死,无足轻重,可殿下却不然,便是殿下不为自己考虑,也为这大楚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多考虑那么一丢丢吧。”
赵昂:“……”
他这是被姚黄教训了?
他果然是被姚黄教训了!
不是,她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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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在昭和殿。
姚黄走得并不快,赵昂和她较着劲,跟得很紧。
到了大殿门口,姚黄停住脚步。
赵昂冷眼望她,仍旧不忘在言辞上威胁:“姚黄,适可而止,这时候你知道回头还不晚。”
姚黄连话都懒得和他说,一记眼神都懒得给,只挑了个顺眼的地方,往那一跪。
赵昂呆了一呆,下意识的问:“你又要作什么妖?”
姚黄仰脸,给他一个只能意思的眼神,道:“来请罪,自然要有请罪的态度。”
怎么着?她当他面,直接行使她在景成帝跟前的特权,像祸水红颜那样直接冲进去,扑进景成帝怀里,当成指认他调戏她,觊觎她,垂涎她,他就满意了?
“……”赵昂只觉得胸口发闷。
是天太热了吧,他怎么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这么……玄幻呢?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以为姚黄会哭哭啼啼,跑去父皇跟前添油加醋,栽赃陷害,血口喷人,颠倒黑白,令自己百口莫辩呢。
姚黄的很多心思,他都猜错了,姚黄的很多举止,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自然不甘心承认姚黄不是个寻常女子,可他也不愿意贡献任何一点儿欣赏和赞美。
姚黄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哼一声道:“那是你亲爹,又不是我爹。就算是我阿爹有心护短,也还要装个打打杀杀的样子。”
赵昂被激得脸红脖子粗:“姚黄,你是真想死是吗?”
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她凭什么断定父皇会护短?不是,父皇岂是她能背后妄议的?
姚黄不屑的哼了一声。
她哪句话说错了?他也就这个格局了,什么该计较什么不该计较,他根本拎不清。
姚黄不理他了,赵昂站在原地踌躇。
其实细想,姚黄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虽说那是自己亲爹,可他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亲爹,赵昂可没姚黄那么自信,笃定景成帝会包庇自己。
这么一想,他和姚黄这场争执,自己胜算的机率真不大。
尤其姚黄是女人,还是父皇的……
世人都同情弱者,谁弱谁有理。
罢了,他认栽。
赵昂一咬牙,也跪下了,对闻声出来的骆安道:“我要求见父皇。”
*
骆安一溜小跑,径直到了姚黄跟前,示意她身后的两个宫女赶紧把姚黄扶起来,道:“姚姑娘,您这是做什么?陛下知道您来,让您进去说话。”
姚黄也才跪下去,说话就起了身。
看骆安那心疼的架势,恨不能亲自替姚黄揉揉膝盖。
赵昂一颗心径直往下堕。
父皇的心思深不可测,但骆安是父皇的晴雨表。
骆安对谁恭敬,说明父皇对谁比较看重。
骆安对谁爱理不理,说明那人在父皇跟前不得青眼。
他对姚黄如此恭敬,可见姚黄在父皇心里的地位。
赵昂真觉得姚黄有一句话没说错:自己此来,真是自取其辱。
不是,他怎么就鬼迷心窍,油脂蒙了心,会以为父皇拿姚黄当成了玩意儿?
就算是个玩意儿吧,也是个值钱的玩意儿。
要是再悲观一点儿想,他这亲儿子的地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