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和这琳儿姨娘有着旧恨,万青也是不愿意这许安北有个好歹。不仅是请了海口有名的大夫,还把那村里会治天花的郎中请了来,这个时候,顾不上太多,首要保了许安北的命。
琳儿姨娘去了这圆觉寺,请了几位高僧,还到了这圆觉寺山脚下的贫民家里,只说是为许安北求福。琳儿姨娘终究是这总兵府的半个主子,此行还是为了总兵府的小公子,下人和护卫们也只能默不作声的跟着。
待到琳儿姨娘深夜里回了总兵府,万青派人请来的大夫郎中也都到了府里。
对僧人,万青向来恭敬,圆觉寺的这些僧人当即进了内院,本就都是一身衲衣,进了内院却都披上了袈裟,走在前面的僧人手上拎着一面小锣,后面的僧人诵念着梵语的经文。大夫郎中们被琳儿姨娘接受,跟在这些僧人后面。这些僧人并不着急到病人的院子里,先在这总兵府的内院里慢慢悠悠的转了一圈,说是为总兵府驱魔除怪。在这内院里晃悠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到了许安北的院子外面。
几个大夫郎中早就已经不耐烦,进了院子就急冲冲的进了屋子,僧人们在这院子里坐了下来,敲着木鱼闭着眼睛诵经。
许安北这两日下来,已经是气息微弱,几个大夫只是一看,就纷纷摇头,竟是连把脉都免了。那乡村里请来的郎中,直接动手翻了许安北的眼睑,又查看了一翻许安北身上的痘子,颇为惋惜的说,“倒也能保命。”
琳儿姨娘听了这话,当即哭了出来,声音嘶哑着,“您定要救我儿。”
几个大夫颇为意外的盯着这乡野郎中,脸上都带着鄙夷。
这郎中一身布衣,脚上鞋子满是泥土,年纪并不大,如此看来,既不是德高望重,更不是什么正经大夫,敢夸口保下许安北的命,实在是让这些海口城里的大夫们意外,更是打了这些大夫的脸。
这郎中并不着急,自顾自倒了一杯茶,坐到了桌前,沉思了片刻,要了纸笔,写下了一道方子,任由这些大夫们盯着。本就是祖传的方子,这草药都是寻常的,这方子并无奇特之处,所以,也不需遮掩。药引子却未写在这方子上,这才是保密的。
大夫们都看清楚了这方子,这郎中才说话,却是和琳儿姨娘说的,“我这方子,能保这孩子性命,却也对孩子身子有损伤。这孩子本就是不足之症,用了这方子,怕是会有些呆傻,好看的:。你这妇人可要思量好。”
琳儿姨娘险些晕了过去,保住性命,却是变成呆子,这,简直是才下了刀山又进了火坑。琳儿姨娘这一刻也是剜心的痛。镇静下来,和许安北的大夫商量了一番,大夫也是颇为无奈,竟是愿意用这郎中的方子。琳儿姨娘这眼底满是阴霾,身心都是恨。突然抬头冲着那房梁呵呵冷笑,冷笑了几声后,人倒是精神了起来。并未答复这郎中,而是和婆子耳语了几声后,才对郎中说,“妾身不过是个姨娘,人微言轻。这事要禀报了夫人,才能决定。”
且说这婆子立即出了院子,一路小跑着到了万青的院子里,对万青如实禀报了这郎中的话。
万青正在给千金讲故事,娘俩的影子在窗子上摇曳,这一对死里逃生母子,这几日里已经是容光焕发,都是神采奕奕。“安北终究是琳儿姨娘所生,琳儿姨娘做主就是。”
这婆子得了话,小跑着回了许安北的院子。琳儿姨娘冷冷一笑,终究是换了个脸,对这郎中说,“如此就劳烦先生了。”
那外面的和尚还在念经,已经是站了起来,围着一个火堆转圈,不时的往这火堆里添纸。
这郎中让婆子带他到那井边,带着罐子绳子,只说是取药引子。出门前,又让琳儿姨娘用一两足金煎水,这足金只需一两,即不能多,又不能少。
这药引子备好,已经是亥时,原来这药引子是井中虾,和那井壁上的绿苔。待到煎好药,灌入许安北口中,已经是丑时。那些僧人还是在院子里一遍一遍的念经。
总兵府长公子这一场天花的动静实在是大了些,闹得整个海口人尽皆知。传言更是纷纷扰扰,说这小公子的天花传到了长公子身上,必是有人故意而为,这故意而为的人当然是那当家主母万青。
等到许安北熬过了这场天花,捡了一条命回来,这海口的流言蜚语更是热闹了,“总兵夫人趁着总兵大人不在,把这可怜的庶子害的险些丢了命,好在这庶子命大,虽说捡了一条命却也是不如往日伶俐了。” “把那唯一的一位姨娘折磨的鬼一般,这总兵夫人真是手段了得。”
万青挺着这大肚子,在这府里忙上忙下,不知不觉,那荷花又开了。许昭离开这总兵府已有半年。许安北大好了,商队带回来两船丝绸瓷器两船楠木,丝绸瓷器入库,那楠木却被船厂压价,说这楠木年份不足,赵边直接把这两船楠木停在了港口,海口郡守却派人来盯着这两艘大船,这楠木本是贵重木材,若非造船,只能是皇室可用。随着这储君之争,许昭离开海口,这生意终究是沾了政治的便宜,两船楠木在这码头,竟也被软禁了。
赵边只是把那当年二皇子弄到的批文给了这郡守看了一眼,随即,就冷笑着离开,这两船楠木,看谁敢收缴了去。
算起来海船也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