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8团前沿观察哨。
楚云飞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因为战局的演变跟他预想中完全不一样,跟王野设想的也大相径庭。
“团座,情况不妙。”参谋长方立功说道,“我们原本的设想是日军骑兵第4旅团会直接向1营驻守的正面土坎发起强攻。”
“这样才有机会凭借有利地形大量杀敌。”
“然后才有机会激怒日军骑兵第4旅团。”
“再然后将敌人引向飞云渡的预设战场。”
“可现在,日军骑兵第4旅团根本没有强攻。”
“反而是钱伯钧的1营现在正面临着巨大的威胁。”
“一旦迂回两翼的日军骑兵完成包抄,1营就会陷入三面受敌的困境,到时候我们怎么办?救还是不救?”
“如果不救,1营必定凶多吉少。”
“可是如果出动团主力前往救援,就会形成决战的态势。”
“这不仅会破坏战前制定的整个作战计划,也会使得我们358团面临被日军合围并歼灭的极大危险!”
“毕竟,太原和安化都离得不远。”
“两个方向的日军都能在三个小时之内赶到。”
楚云飞没有说话,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在下意识叩手指。
这时候,作战参谋林志强忽然说:“团座,要不让1营提前撤下来吧。”
方立功点点头道:“趁日军骑兵还没来得及形成四面合围,让1营提前撤下来,也不失为一个办法,问题是这样一来,日军骑兵第4旅团就几乎不存在什么损失,也就不存在被激怒的可能性,那么整个作战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顿了顿,方立功又接着说:“侍从室和长官部下的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日军骑兵第4旅团南下的命令,也就没法完成了。”
“不然。”楚云飞突然说道。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不可一概而论。”
“重创敌人、激怒敌人固然可以完成诱敌任务,”
“然而示敌以弱、令敌人生出骄矜之气一样可能完成诱敌。”
说到这一顿,楚云飞又说道:“传我命令,1营立刻撤下来,2营、3营还有4营,也不必再按照原来的计划交替掩护了。”
“让他们马上给我集中起来。”
“沿着飞云沟往飞云渡撤退。”
“撤退途中适时扔一些辎重。”
“甚至重机枪架也可以扔掉。”
……
在杀猪口外。
小岛吉藏已经带着陵部橘树和桥本通义爬到一个高耸的土台上面。
这个土台的高度,与前方晋绥军把守的土坎高度基本一致,所以从土台上可以观察到前方晋绥军的一举一动。
这会,小岛吉藏正侃侃而谈。
“孙子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前方晋绥军的兵力也就一千多人,差不多是我们骑兵第4旅团的一半,正好吻合倍则分之的战场要素。”
“有鉴于此,需要分兵击之。”
“所以,我才命佐藤中队和竹部中队包抄两翼。”
陵部橘树听得瞠目结舌,孙子兵法上的倍则分之是这么解读的吗?难道不应该是设法分散敌军兵力,再各个击破吗?
怎么到了你这却成了自己分兵包抄?
桥本通义却是狂拍马屁:“旅团长真是博闻强记,深得孙子兵法之精髓,简直堪称帝国之兵法大家。”
“诶,不敢当兵法大家。”
小岛吉藏道:“勉强也就算个兵法家吧。”
陵部橘树听了顿时一脸便秘之色,这两个家伙真是深得不要脸的精髓啊。
正说话之间,前方土坎上的晋绥军突然间转身后撤,陵部橘树最先发现,顿时手指前方大叫起来:“喔,旅团长,晋绥军撤了!”
“纳尼?”桥本通义讶然道,“晋绥军居然撤了吗?”
“这个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小岛吉藏哂然说道,“兵法有云,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晋绥军兵力不如皇军,撤退就是必然之结果。”
陵部橘树心忖道,这次总算是没有曲解孙子兵法,不过都是废话。
桥本通义又问道:“旅团长,晋绥军撤了,那我们是追呢还是不追?”
小岛吉藏刚想说不用再追了,还是南下豫南要紧,然而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个通讯参谋就已经气喘吁吁地爬上土台。
“旅团长。”通讯参谋顿首道。
“第1军司令部刚刚发来急电。”
小岛吉藏拄着军刀,一挥手道:“念。”
“哈依。”通讯参谋当即展开电报念道,“骑兵第4旅团:”
“晋西北之支那军狡猾且凶悍,若遇晋绥军358团后撤,切记不可追击之,令其自行遁去便是,当以南下支援豫南战场为第一要务。”
陵部橘树深以为然,觉得不能在这鬼地方跟晋绥军纠缠。
因为陵部橘树发现,这里的地形实在是太过古怪,对骑兵很不友好。
桥本通义听完电报,却是习惯性的拍了一记马屁:“第1军的人是不是让晋西北的支那军吓破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