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因为叶继宏和陆彦东交好,这才给儿女定下娃娃亲,想好上加好,最先提出的是陆彦东,语气也不那么严肃,就是玩笑一样的说,叶家这边,看着年纪小小就出落的非常优秀的陆曦文,也不可能不动心,一方有意,一方有心,这娃娃亲就定了。
不过那时候,也没有交换什么信物,只停留在口头约定上,也是担心将来俩孩子长大了,万一看不对眼,各自喜欢上了别人,他们当然也不可能棒打鸳鸯,非得把俩人绑在一块儿,所以,这桩娃娃亲是有反悔余地的。
陆曦文若喜欢上了旁人,只要跟叶家开口,依着叶继宏的豁达厚道和骆嘉和的通情达理,顶多会觉得遗憾,却不会怨恨,哪怕是叶静姝一往情深,不愿悔婚,他们也做不出用娃娃亲逼婚的事儿。
可偏偏,陆曦文喜欢的人是叶桃夭,这便成了个无解的局。
即便长了个一颗玲珑心的蒋朕,面对这种情况,他也束手无策,除非叶静姝能想开,可她对陆曦文用情至深,又怎么可能想开呢?
叶静姝已经不哭了,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骆嘉和用帕子擦着眼角,悔不当初,其实她那时候是不赞成的,原因倒也很简单,就是对程雪晴有些看法,觉得她不会是个好相处的婆婆,然而陆彦东已经张嘴提了,她脸皮薄,又有恩情和友情在,她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便应承了下来,现在,她恨不得时光倒流,就是让陆家下不来台又能如何?就是让两家的交情受到影响又能如何?
总好过现在一双女儿都深受其害。
她的确,是罪人。
叶子衿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宽慰着,心里却沉重的像是塞满了东西,偏找不到纾解的出口,该怪谁呢?
似乎每个人都有错,可又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谁才是真正无辜的那个?
她看向叶桃夭,叶桃夭也低着头,脸上神色不明,蒋朕就陪在她旁边,如最坚实的依靠,她叹了声,既欣慰,又无话可说。
不过眼下的局面,在叶继宏顺着程雪晴的话,把事情引到他们那代人身上时,有了一线转机,只要再顺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那么取消这桩婚事就是水到渠成,虽还无法彻底解决根本问题,可至少能度过此时此刻的危机。
然而,总会有意外。
“我们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也已经受到了……”叶继宏声音沉痛,撑着继续道,“虽然,现在挽回有些晚了,但好在还能补救,既然曦文不喜欢静姝,那这订婚就此作罢,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继宏……”陆彦东愧疚的喊了声,“都是我的错!”
“一个巴掌拍不响……”叶继宏并不推卸自己的责任,毕竟,那时候他点头了,而他最错的是,这么多年竟然什么都没发现。
“既然这样,那就……”程雪晴暗暗松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虽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不过结果在她期待的范围之内,她心情还是不错的,“要取消婚事,还得对外有个说法,你们有什么想法。”
这也算是卖好,把主动权给叶家。
叶继宏并不领情,陆家有什么损失,他现在看不见,脑子里只有俩女儿的纠葛,“对外就说,静姝身体不好。”
这是把影响减到最小的说辞了。
程雪晴当然没意见,这样全了两家的脸面,虽然一时会被某些人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但无伤大雅。
“那就这样吧……”她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叶静姝却在这时候开口了,她问的是陆曦文,“你也想取消这桩婚事吗?”
程雪晴闻言,顿时沉下脸来。
叶继宏也皱起眉头,“静姝,现在问他还有什么意义?让他走,以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叶静姝摇头,妆容哭的有些花,整个人透着一种让人陌生的气息,“对我而言有意义,我要听他亲口对我说,而不是你们再一次替我们做决定。”
这话出,房间里的气氛为之一变。
叶继宏的脸色瞬间就白了。
骆嘉和也不敢置信的看向这个女儿,眼里的泪流的更汹涌。
叶子衿心里越发沉重。
蒋朕扯了下唇角,目光冰冷,用力的握着叶桃夭的手,想多给予她些温暖。
程雪晴冷笑了声,此时,倒是有种看走眼的感觉,她一直以为叶家三姐妹,叶静姝是最乖巧无害的那个,谁知道,呵呵,会咬人的狗不叫啊,订婚宴上被人指出未婚夫喜欢的不是自己而是亲妹妹,那种滋味比捅一刀子还要难受,趁着眼下大家都同情她,顺势把这一页翻过去不好吗?她还能站着受害者的身份提些要求、捞些好处,可她呢?
刚才不说话,她还以为她是饱受打击的不想说话,敢情是在憋大招啊,想再反败为胜还是将错就错,那也得看她答应不答应。
“静姝,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我们再一次替你们做决定?你们小时候,还都不懂事,我们替你们做决定有什么不对?虽决定的有些玩闹,但初衷是好的,谁不盼着你们将来恩爱和美?事情出现了偏差,也不是我们所愿,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有缘无分,这世上有缘无分的男女多了,难道都要去怨恨那撮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