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燃连忙起身,表面看似恭敬,实则借着酒劲,一脸痞笑。
“我们这喝的要么是绿蚁新春,要么是陈年西凤,亦或关外白酒,甚至是程家精酿的烧刀子。赵姑娘喝的却是葡萄新酿,呵呵,末将要是这么敬酒,岂非是小看了赵姑娘?”
赵玄清柳眉竖立,“你方才叫我什么?!”
魏燃被一呵斥,醉态稍微清醒,才知晓称她为赵姑娘,而不是赵将军,在军中,却是显得有些无礼。
但还没等魏燃说些什么,赵玄清放下手中的酒杯,里面的葡萄酿洒了一桌。她一只手提起魏燃酒桌上还满着的一坛酒,仰头便是一阵痛饮。
魏燃来不及阻止,赵玄清便喝下了半坛,然后放下酒坛递到魏燃面前,伸手拭去嘴边的酒液。
牛油大蜡的照耀下,赵玄清酡红的双颊,明亮的双眸,令她看上去没有平日那般刚强坚毅,竟有了些小女子的娇媚明艳。
“这是烧刀子,据闻是天下最烈的酒,入口有如利刃穿喉而过,本姑娘先敬你一半!另外一半,你魏燃自己看着办!”
魏燃哈哈笑着接过,也不多话,仰首便一饮而尽。
待魏燃将空酒坛放下,赵玄清才眯着眼说道:“今日敬你奇谋妙策,使我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两城。魏燃,若能力破吐蕃,你当属头功!”
魏燃转头看了眼赵珲,他居于上首,除了最早敬他的那杯,其实他并未喝多少,而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
“吐蕃未破,说谁立头功都言之过早。既要立功,何妨不越早越好,譬如今夜!”
说罢看向上首的赵珲,“赵总管,白日吐蕃为我军所破,又受热气球惊吓,夜晚又见我军举宴庆祝,定然放松警惕,思索白日之物。何妨不趁此夜袭,好借机再次重挫吐蕃军的士气?”
赵珲未做多言,只说了一个字,“善!”
全场参与宴席的将领尽皆大惊,有人便起身劝谏道:“总管,白日我军酣战,又兼扎营筑城,军士早已疲惫,如何能行此夜袭之事?魏将军定是酒喝得多了,却有些不太清醒,岂能答应?”
赵珲没有理会此人,只看着魏燃说道:“本部两千披甲精锐,早已枕戈待旦。魏燃,你可敢亲自领军袭营?”
魏燃哈哈大笑,“原来总管早有偷袭敌营之意,却故意设下酒宴,以轻贼军之心。既有此等机会,末将又怎会错过!捷报,稍后定会传回!”
魏燃说着便往门外走去,赵玄清此时却说道:“父亲,女儿亦愿随行作战,再领本部一千轻骑!”
赵珲却道:“却只准备了两千精骑,玄清,你便于此静候吧。”
赵玄清笑道:“又岂只有父亲才想到夜间袭营之事,女儿本部亲兵早已准备妥当,只待一声令下!”
赵珲双目精光大放,“很好!不愧是本将女儿,你便与这位魏将军一同击敌,为父等着你们的消息。”
魏燃很随意的从兵器架上取了柄长戟,他现在是酒意上涌,热血沸腾,只想放肆大杀,以宣其意。
赵玄清领一千亲兵,与魏燃并辔而行,两人率领三千精锐,趁着月色直奔不远处的吐蕃营寨。
接近营寨,守营的吐蕃士兵见到黑暗中传来的动静,立马就要吹动号角。一发冷箭自黑暗中穿出,直接射穿了他的喉咙,栽倒在地。
这一箭却是赵玄清所发,她弓马娴熟,武功也已至后天大圆满,以这个年纪来说,足可称得上天才。
魏燃手持长戟,胯下战马速度丝毫不减,长戟挥斩,将营门破开,率先直冲而入。赵玄清紧随其后。
之后的三千余骑配合默契,跟随冲入营中的只有一千骑,另外两千骑却绕行至了敌营后方。
夜间袭营,的确出乎吐蕃军意料之外,此处营地当即大乱,魏燃与赵玄清仗着酒意,肆意砍杀,踏营而过,面前无一合之敌。
营中混乱的吐蕃军喝仆从军纷纷从营帐中逃出,本能的向敌军入营的相反方向逃去。
这些人当中机灵的还抢了战马奔出,笨一点的慌乱中只凭双腿逃出,却给埋伏于后的两千骑兵堵截追上。无论是骑马逃跑还是步行逃跑的,几乎无人幸免。
魏燃取了营中敌将的首级,悬于马旁,与战至酣处的赵玄清相视一笑。二人率军冲出敌营,与营外两千精骑合于一处,往己方阵地而去。
吐蕃军自然不愿善罢甘休,一营数千兵马被劫,周围反应过来的堡寨营地,都纷纷冲出了大量骑兵,直追魏燃与赵玄清三千骑身后,杀气腾腾。
魏燃仗着敏锐的夜视能力,看清了野地边上草木较深之处,观察到了一些细节。于是长戟一指,冲着这些草木之旁掠过。
吐蕃骑兵愤怒之下,见到距离唐军营地还有数里地,不如仗着己方轻骑马力充沛,先追一程,能射杀几人便多射杀几人。
这时,经过道旁林木时,忽然鼓声大作,吐蕃军战马一阵惊慌,几乎不受控制,全军速度略缓。
草木当中埋伏的武威军步卒,便手持长矛、钩镰,在极近的距离冲近骑兵身边。密集的长矛接连攥刺,钩镰则拼命削砍马腿。
侧翼中伏的吐蕃骑兵大惊,损失极重,不得不立即调马回转,放弃继续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