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不止他自己更轻惬放松,衣飞石也自在许多。这日顶着暑气激战两次,洗漱之后舒舒服服地吃了顿清粥小菜,日头渐夕,谢茂与衣飞石就在襄国公府里散步。
毕竟在一起有些年了,夫夫之间那点儿不说腻味了吧,总也不像头几年那么频密。
前两年衣飞石休沐日几乎都不下床,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皇帝偶尔就会带着他在园子里散散步。
“你这教孩子的法子就不对。你自然是聪明绝顶,这世上哪能个个都像你?便是你来教朕打拳,朕是十足认真听了,朕也听不懂。难道朕就是不经心了?”
谢茂不想在衣飞石心中落下个欺压毛孩子的恶霸形象,总得给自己找补几分。
衣飞石低声道:“臣以后慢慢教他。”
谢茂本是沿着垂杨小径漫步,闻言转身,看了衣飞石许久,突然笑道:“好。”
他是曾经想着把衣长宁和衣飞石隔开,不愿衣飞石和这倒霉侄子关系太近。
毕竟周氏因衣飞石举察而死,衣飞金又死于相思。衣飞石又是个对内仁忍的脾性,以谨慎计,让衣飞金一脉永不出头,彻底和衣飞石没了关系,谢茂才能放心。
如今衣飞石把衣长宁拢在身边,尽心竭力地教养着,这都有一、两年了吧?
别说那是衣飞石的侄子,就算是衣飞石养的一条狗,谢茂都要高看一眼,他哪里舍得再把衣长宁从衣飞石身边撕开,让衣飞石伤心?他今日出面替衣长宁解围,不也是觉得衣飞石冤枉误会了衣长宁,怕叔侄之间起嫌隙么?
衣飞石却这样地提防着他。
他才说衣飞石“教得不对”,衣飞石立马就强调,我以后慢慢教。言下之意,别想我会放弃他,也别想给他重新找师傅。
二人相伴多年,相知太深。
哪怕衣飞石尽力掩饰了,他骨子里的戒备仍旧落在了谢茂眼中。
因立嗣女一事,二人始终有心结未达成妥协,这些年相处时难免就有些粉饰太平。相爱都是很简单的,具体到家族、后嗣的利益上就变得复杂了。谢茂对此很想得开,他确实曾对衣长宁怀揣恶意,怨不得小衣提防。不让他管衣长宁的事,他以后就都不管了呗。
谢茂了解衣飞石,衣飞石又何尝不了解谢茂?
他说一个“好”字,衣飞石就磕巴了:“陛下……”
“赵从贵?来把蚊虫熏了。”
谢茂指着身边一处瑰石别景,牵住衣飞石的手,“待会在这里好么?朕让人扎上纱棚。”
“好。陛下,宁儿还小,能养好的,我……”衣飞石连忙解释。
“那你好好养他。”谢茂不愿和衣飞石吵架,又实在不想听衣飞石战战兢兢地解释,他仍旧态度温和,口吻中也没有丝毫不耐,可是,他打断了衣飞石的解释,“是朕错了,咱们俩私下一处,说些私事就是了,刚才朕就不该提他。他是你家子弟,你照例教养就是。”
衣飞石顿时语塞。
皇帝语态再是温和,这番话也是警告敲打,朕不想听衣长宁的事了,再说就是你错了。
夜色|降临之后,皇帝指点的地方也被宫人清理干净,四帷扎上轻纱,远处有侍卫把守。谢茂拉着衣飞石靠在瑰石垒砌的假山之上,笑道:“也不知这回能睡几个地方?”
看着微弱烛火下皇帝含笑的容颜,衣飞石也就暂时忘却了旁人旁事,醉在一片热浪之中。
※
休沐结束之后,皇帝从密道回了太极殿,衣飞石进皇城安排好防务。
恰好有些空闲时间,孙崇来提醒说徐阳骏在三凤楼等候,衣飞石便换了衣裳赴约。
三凤楼是皇城北边最繁华的一座酒楼,先后曾有三名艳名远播的市妓常驻于此,所以得名三凤楼。衣飞石这些年鲜少出门,出门也是陪皇帝微服私访,皇帝也不爱逛酒楼,进门见着往来穿梭的闲汉、焌糟、小厮,再有娇笑声美的市妓卖唱劝酒,竟觉得有些陌生。
徐阳骏也不知道衣飞石何时能来,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着吃茶,楼下还雇了两个闲汉眼也不瞬地盯着,吩咐若是见着一位英俊潇洒脸上带个四四方方疤痕的贵人老爷来了,马上请上来!
哪晓得衣飞石来得这么早,徐阳骏目光犀利,比几个揽客的闲汉更早一步看见衣飞石。
他也顾不得去找楼梯,翻身就从二楼走瓦而下,惹来背后一阵惊呼尖叫。嘈杂声中,徐阳骏利索地单膝点地跪了下去,激动地喊:“少主!”
衣飞石青衫素巾,手里拿着折扇,大约是想低调些来酒楼,就扮了个书生。
他乔装改扮的本事远非皇帝能比,一身英气说收敛就收敛,然而,大约是他见的书生少,见的内阁大臣多,养移体,居移气,学起来倒有几分顶级文宗的风范。这会儿跟前啪唧跪了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满楼子的人都探头看热闹,他也忍不住笑:“你起来吧,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这里是坐不住了。”
徐阳骏满脸激动地望着他,还伸手抱他大腿,眼角含泪:“少主,属下久不见您尊面,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衣飞石知道他是个肚里没墨水的憨货,心中只有无奈。
旁边孙崇噗就笑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