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看着云老爷子气势暴涨,看着他忽然驮了脊背,听着他发哑的声音,心里无波无澜,勾唇笑道:“老爷子,您要是一开始说懂我的意思多好,我这一次就是想要一床新床单和一床新被子。” 云老爷子最初抖了几下,转头冲王桂花吩咐:“去,把她要的给她。” “公爹,凭什么呀,凭什么把春华的嫁妆给她!”王桂花跳了起来,她还想不明白刚刚老爷子明明压制住了云招娣,怎么转眼间就服了软? 反正她是不服! “叫你去,你就去!”云老爷子勃然大怒,冲着王桂花吼道。 王桂花被吼得胆颤,掉头就跑进大女儿云春华的房间。 房间里很快响起争吵声,云溪笑眯眯地听着,可惜这争吵没持续多久。 王桂花抱着床单被子一脸阴沉地回到堂屋,一看到云溪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将床单被子砸向云溪。 云溪早有预料,抬手将床单被罩捞在怀里,笑眯眯地向黑着脸的王桂花道谢:“多谢大伯娘慷慨,以后我缺东西再找你哈。” 王桂花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咬牙冲云溪喷出一个字:“滚!” 云溪当然不会滚,她开开心心地走出堂屋,冲来娣招手:“来娣,今晚咱有新床单新被子用了,你开不开心?” 来娣双眼都在发光,但在王桂花喷火的目光下她没敢应答,只用力点头。 云溪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开心就好,走,咱去收拾屋子。” 柴房里堆满了柴火,又有各种小动物安居,不打扫一番还真不能安然入睡。 至于换房间……这就触了云家人的底线了,她没想真的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所以只能作罢。 而且,她心里有个备用计划。 不过这计划要不要实施,得等到明天找那人谈过才知道。 找邻家磕牙的云老太太回来,跟村里人吹牛打屁的云光祖也照常在九点回家了。 不过,他们回来也只是看着两姐妹将柴房的柴火丢到院子,谁让一家之主的云老爷子脸阴得要下雨也没有出声阻止,他们做妻子做儿子的能怎么办? 当然是从夫从父。 就算看不过眼,也只是回了各自的屋子,脱了衣服上床睡觉。 反正月高星繁,这两天都不会下雨,柴火丢在院子也不用担心淋湿。 来娣往外丢柴火时心惊胆战,生怕挨了骂遭了打,但直到所有柴火都丢出去,没有一个人出来指责一声,她惊讶了。 看到来娣呆傻的模样,云溪往她头上撸了一把:“你现在看清楚了吗?他们都是纸老虎。” 来娣仰头一脸迷茫地道:“姐,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你让我听他们的话。” 那不是我! 云溪心底反驳,面上叹了口气:“我之前被磕坏了脑袋,所以才让你逆来顺受。” 来娣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姐,你什么时候磕的头,现在还疼吗?” 望见小姑娘眼里真真切切的担心,云溪忽然有些愧疚,她不该吐槽原主的。她毕竟占了原主的身体,不管是原主的形象,还是原主的责任,她都得维护,都得担起来。 “放心吧,姐就是打个比喻,并没有真的磕到头。” 来娣一脸懵懂,她没上过学,她不知道什么叫比喻,不过听到姐姐没磕到头,她就开心,笑的一双眼都眯起来。 云溪忽然发现两姐妹的眼睛都是杏眼,又大又圆,笑起来很甜。 莫名有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她牵起她的手:“很晚了,咱们先去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来娣很乖,跟着她去水缸边涑口洗脸洗脚,然后又乖乖地跟着她爬上床,盖上透着太阳味道的新被子,来娣用力地嗅了嗅,一双杏眼都眯起来,主动伸手抱住云溪的胳膊:“姐,我今天真开心。” “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开心,睡吧。”云溪困了,打了个哈欠,抬手拍了拍来娣的小肩膀就阖上了眼。 月光透过唯一的窗户透进来,照在云溪的脸上,浓密的眼睫在下眼睑上留下一片扇形的暗影,来娣屏住呼吸,轻声道:“姐,你不丑,你比大堂姐漂亮。” 她记着大伯娘骂姐姐丑,但姐姐明明比大堂姐漂亮,姐姐只是黑了点瘦了点而已。 所以,秦家哥哥一定会喜欢姐姐的。 村里人说秦家哥哥虽然面凶,但是个好人。姐姐嫁过去一定会过得好,她要跟着姐姐去秦家,只是不知道秦家哥哥会不会不高兴收留她这个拖油瓶。 来娣愁苦地叹了口气。 热气拂过云溪的脸,睡梦中她觉得有些痒,抬手挥了挥,来娣连忙躺平避开她的手,然后不小心忘了愁苦,闭眼睡了过去。 两姐妹睡得快,但云家其他人除了那几个小的,全都在床上烙煎饼。 王桂花恼火地踢了身侧的男人一脚:“你老是翻来覆去,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说我,你难道没动?”云光祖也火大,一下子坐起身。 “我动怎么了?我还不是被你那好侄女气的!她好大的脸面,居然要春华的嫁妆,你知道那些嫁妆是怎么来的吗?那都是我让春生从城里给春华买的,那都是好东西啊,在咱村里都是独一份,本是为着春华出嫁有面子,现在好了,这‘面子’落在那对白眼狼手里!我悔啊,我心痛啊……” 云光祖也心疼那些好东西,但他不像王桂花这样爱叨叨,也不爱听她叨叨:“快住口吧,春生能进城当工人,就是占了招娣的名额,他给春华买的嫁妆最后落到招娣手里也算应分。” 王桂花顿时炸了:“什么叫应分?让春生进厂子那是公爹的主意,白眼狼要东西也得找公爹去,他凭什么要拿春华的嫁妆添补那对白眼狼?” “臭婆娘你还没完了是吧?连我爹你都敢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