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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快放学的时候,瓯城区突然下了大雨。天上黑压压的,雨大风还不小,吹得早上过来没带伞的全校师生全都出不了门。家住得近地的倒还好,有家里的家长带着伞过来接,比方张雪茹和许风帆;家里有钱的也还凑合,有家里开车的过来接,比方彭二月。
但相比之下,最拉风的还是林淼。
家长没出现,团市委的书记居然冒着风雨来了,不仅排面大,而且交通工具也不缺。
姜胜善听闻超级大佬来了,忙从楼上往下跑,可惜还是晚了半步,等她跑下来,何超盈和她的秘书,早已经带着林淼,漫步在了风雨中。姜胜善总不可能那么头铁,再跑进雨里去,把三个人拉回来……
湖滨路和蛟龙巷原本已经禁止车辆通行,就连彭二月家的司机小哥,也是先把车停在蛟龙巷外,才打着伞进来接孩子。不过私营企业主显然没办法和团市委拼特权,下这么大的雨,湖滨路和蛟龙巷路上根本没人管,何超盈的车就直接大大咧咧开到了四中门外。
何超盈的秘书举着伞,先把林淼和领导送进车里,把车后排的门一关,才匆匆忙忙打开车门前钻了进去。从教学楼走到门口,林淼因为被何超盈抱着,身上基本一点都没淋到,连鞋子都没湿,何超盈自己倒淋湿了一点肩膀,而秘书同志最惨,几乎淋成了落汤鸡。两把雨伞分明有一把半是撑在了林淼和何超盈身上,何超盈的秘书基本只拿自己当半个人。
林淼看得很物伤其类,不由地回想起刚当上公务员不久,一个不着调却还算看清世情的小领导曾经指导他,“我们在办公室里工作的,说到底,就是服务好领导”,不过这话其实说轻了。林淼听得懂,那位小领导的本意,其实不是“服务”,而是“伺候和照顾”。
后来他也确实学会了。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坐在前排的秘书掸去落在身上却还没来得及渗进衣服里的雨水。司机缓缓发动车子,雨刮器刮开视线已经极差的挡风玻璃上的水,缓缓倒车,慢慢驶出小路。
林淼心里暗想,是时候该在湖滨路和蛟龙巷外头,搞点技术手段,挡住这些车子的去路了。显然在封路这件事上,任何规则和警告,都远不如铁栅栏或者大石球管用。
心里这么想着,他又抬头看了眼后视镜。
后视镜里刚才没来得及看清的秘书,这会儿瞧着,眉眼似乎有点熟悉。不过林淼仔细回忆了一下,却无法拿出后世记忆中任何一张脸跟这位秘书对上。郑爱芬后来当了省民政厅的副厅长,林淼记得。胡剑慧后来当了副市长,林淼也记得。看着眼前这位年轻的秘书,林淼觉得如果自己看他眼熟,那必定也是二十年后的瓯城区主要领导,最起码不会低于正科。
而瓯城区内正科以上的,林淼每个都认得。
那么这位老兄,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位呢?
林淼的疑惑没超过半秒,就听何超盈喊道:“小黄,另外几所学校的孩子都到了吧?”
小黄?林淼眉头微微一皱,这个称呼就过分了啊!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同志,怎么能喊得跟狗狗一样?
小黄同志却比林淼心胸广阔得多,一张嘴,便是林淼上辈子可能听了几千几万次的熟悉嗓音:“都到了,全都让他们提前一节课,就跟他们学校的校长一起过去了。”
林淼一听这声音,顿时就惊了。
狗日的!黄敬黄老板!
林淼一下子从猛坐起来,何超盈还当林淼怎么了,忙问:“淼淼,你干嘛呀?”
林淼道:“我想起刚才少吃了一块猪排,亏了。”
何超盈不由大笑,摸摸林淼的头道:“等下姨姨带你去吃顿好的,把你那块猪排补回来。”
“补不回来了。”林淼又坐了回去,看着黄敬那张比二十年后起码小两圈的脸,摇头道,“猪排一去不复返,唯余我心空悠悠。损失和收入,是两种心态,丢掉两块钱的难过,挣两百块都弥补不回来……”
黄敬听得哈哈笑了笑。
林淼马上道:“叔叔,我叫林淼,你叫什么名字呀?”
“叔叔知道你叫林淼,我们全市都知道你叫林淼。”黄敬显得很高兴地笑着说道,完全没对自己的工作感到任何不满,显然是很享受领导的过程,乐呵呵地回答,“叔叔姓黄,单名一个敬佩的敬字。”
果然……
不过岁月这把猪饲料,恐怕黄敬比别人多吃了两吨吧……
但貌似自己也没躲开……
这辈子必须注意保持身材了,明天开始……算了!还是等明天、后年、大后年再开始考虑吧!好好的小朋友,新陈代谢那么快,锻炼个鸡毛!
林淼脑海中飘过一大堆杂念,旋即又道:“叔叔,我建议以后自我介绍的时候,用敬业组词比较好哦。”
黄敬看着林淼觉得挺有眼缘——当然就算心里讨厌小孩,现在也不能不给面子,论对东瓯市的重要程度,他这个小秘书,真心没法跟林淼比,于是很配合地反问:“为什么呀?”
林淼道:“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新时代做人四大美德。”
“是吗?”黄敬微微一怔,“什么时候出的说法啊?”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