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州境内·某山林内。
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一老一幼行走于郁郁山林之中,不时停步顿足翻找着什么。
小男孩面露痛苦之色,瘦弱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虚弱不已,只得一手紧紧扯着老人的衣角跟着走,一手捂着那与身材相比,肿胀异常的腹部。
他声音极其虚弱的说道:“爷爷,我饿...”
“娃子乖,再忍一忍,爷爷马上就能找到吃的了,现在城里米价太高,咱们家物件全卖了也买不起几斗米,但要在这山里要找些吃的还不简单吗,等爷爷等会儿给你掏两个鸟蛋或摘个甜果子就好了!”
老人抚慰道,浑浊的双眼看向四周,除了那带刺丛生的野荆棘外,就连丁点儿虫叫鸟鸣都没听到,山林间一片死寂。
突然,他愣了一下,不顾那野荆棘丛的尖刺划伤体表,将其拉扯开来,表情微愣的看着那几株尾指粗细,色彩斑斓的蘑菇。
“咕...”
老人的肚子不由叫唤了一声,咽了咽唾沫。
他知道这几株蘑菇定然有点毒性,但...
说不准也就是舌头根发麻啥的呢?
而且现在到山里寻
吃的人越来越多,那能吃的果子野菜,还有那虫鸟野禽都不知去了何处。
而这颗蘑菇,估计也是别人看不上故意剩下的...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手轻颤的将这整颗约莫拳头大小的蘑菇连根拔起,放在手里端详着,双眼逐渐发出绿光。
可他也很清楚,要真是将它吃进了肚子充饥,那还真是祸从口入,说不准就直接驾鹤西去了。
他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决定将其放在衣兜里,趁现在还没饿晕头,尚还无需走到那一步,就是自己那身子羸弱的孙儿...
“娃子?娃子!”
老人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摸,想要拉着孙儿离去,却是摸了个空,耳边却是传来狼吞虎咽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向那已饿的失去意识在疯狂啃土嚼叶,满嘴泥泞的孙儿,表情苦涩无奈悲痛,却也根本无可奈何。
至少这还能缓个一阵子...
他咽了咽唾沫,将那颗蘑菇紧紧捂在衣衫里,也在地上挑了些泥疙瘩混着嫩枝叶放进嘴里咀嚼。
而距两人前边数百米的野草丛间...
一具肤色苍白的男人倒在地上,
一些虫蚁寻着尸臭而来,围绕着他打转忙活。
只见那具尸体身子瘦如竹竿但腹部肿胀,脸上五官永远停滞在那痛苦狰狞的表情,显然是在死前依然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他的嘴边还残留着些许干裂的泥渣,而他身子的下半部分...
双腿却已是消失的无影无终,而看那切口的整齐平面,以及那伤口周边正缓缓流出的黑色血液来看,这伤口明显是在其死后所为!!
饿之极致,饥不择食。
随着饥饿感的侵扰,一些饥民已控制不住眼冒绿光,将主意打在了同类的身上...
绵州城·州衙府内。
“牧大人,近些日子各镇县那抢占粮谷之事频出不穷,咱们地方官府的粮仓虽然已加派了人手巡防,但如今饥民的数量越来越多,根本难以管控局势,若是再无所为,恐怕...”
绵州司户·窦唯的脸上那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舒展开的苦瓜脸再次重现,为难的说道。
作为绵州百官中少有的几个值得牧禅所认可,才德皆配位的绵州官员之一,他自然知晓现在的绵州是如何境况,也不甘愿再将腾飞在即的绵州再成为
那些个恶商揽财的地头。
可光一个陈富甲便让他们束手无策了,如今又来了一个蜀地望族之一的青川荀氏,一出手便直接让绵州陷入那比遭受天灾水患更为艰难的境况。
须知往年虽然绵州遭受灾情,粮草五谷不济之处也有,但好歹这州县里进出的路子还算通畅,哪怕在绵州没了活计或是某些物资告急也罢,也自然有人出去,或是有外商进来做些买卖。
这正常的粮草买卖,虽然米价也有那高至‘十文一斗米’的境况,可好歹还可让地方百姓们一边骂娘、一边掏出钱买卖粮草充饥。
但现如今,百文钱一斗米...
而且还经常有价无市,被人抢购一空。
要按照一家五口人的算法,这一天怎么也不得花个千文钱才可保的那家里一天两餐的量。
寻常百姓的人家里,谁经得起这么折腾?
那一家子人,每月手里的工钱也不过几千文而已,就算平常有些存款存粮也罢,如今也根本抵不过粮荒,纷纷拿着锄头渔网上山下河,穿林淌水的寻些可充饥的野菜鱼畜了。
可这秋收之后,渐入冬寒之际,亦是那四季更
迭,土地颐养生息之时。
别说是野菜了,就是那可充饥的树叶子大都被秋风打落了去,还何谈其它充饥之物。
那些个趁此离开绵州,前往他地谋生避难者也就算了,可剩下那些个人可还舍不得离开这块地,也不知该前往何处谋生,便在此苦苦残存着。
而且由于米价高昂,也造成了诸多影响。
不说其它,就说那‘劳工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