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绵州司工府。
身着官服的牧禅眉头紧皱,同小跟班李恪下了马车。
“牧大人!已经托您吩咐,除了您说的一些邻水乡村的村长、乡长之外,还让其带来村里善知水性的渔夫。”
门外,绵州司工·秦良翰已在外迎候,拱手说道。
“嗯。”
牧禅听言,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许,随其走进府衙之中。
绵州司工府的一座院子里,松散站着一群渔夫装扮颤颤巍巍的人,被太阳炙烤着。
而在其后的接待厅的屋里,也一样是相近的人数。
这便是官职与平民的差别,哪怕仅是一介村长、乡长也罢。
牧禅的出现,引得这群人瞪大了眼,个别听闻其神威的人,则干脆直接跪拜了下来,恭敬说道:“小人见过刺史大人!”
而其它人听闻他的名头,皆是对其年轻外表好奇之际,也纷纷拱手说道:“见过刺史大人!”
“嗯。人都到齐了是吧?那就都出来说吧!”
牧禅看了下那厅堂里也容纳不了多少人,开口说道。
秦良翰瞥了眼头顶火辣的太阳,没多说什么,退后半步站在他身侧。
待人都站齐后,牧禅首先拱手介绍道:“诸位绵州乡亲。小子牧禅,现任绵州刺史一职。诸位可知我今日唤诸位到来此地,所谓何事?”
一群人面面相觑,随后有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上前说道:“回大人,秦大人已跟小人告知,今日前来是为了那治理河水之事!”
“嗯...”
牧禅轻点着头,说道:“那好,那各位日常河流溪水谁在治理?又是如何治理的?可有人为本官解惑一番。”
这群人听言,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回答,还是那名老人回道:“回大人,小人所住的梁家村临挨安家河一道,这水道治理的话...”
他朝秦良翰一拱手,说道:“主要是绵州司工府进行治理,我等也就是有灾
情了向其通报一声。”
秦良翰脸色有些僵硬,一言未发。
牧禅点了点头,另外问了些人,回答也皆是如此。
随后,他转过头,眉头紧皱的朝其问道:“所以,这些绵州河道之事,皆是由你一人统管,而且也只是负责事后的处理?”
“确实如此,牧大人。”
秦良翰眼皮低垂,轻应了声。
牧禅叹了口气,唤道:“唉...小柯!”
小跟班李恪随后将手里的一张地图翻开,不过那绘制的简陋地图,其中画着的皆属于绵州的山川河道,其中一些位置已被标注出来。
牧禅手指着地图一点,问道:“杨家村的村长何在?”
“回大人,小人便是。”
一名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拱手回道。
“我在此问你,村子里那捕捞税、行船税可是由你收的?”
“呃...是的!大人!小人也是依照规定,每月皆是暂时收税后,分文没差的统一上交给绵州司户府!”
中年男人颤巍巍的拱手回道,抹了把额头的细汗。
“嗯!”
牧禅再次问道:“你们村往年的水患受灾情况如何?”
“呃...这个...”
中年男人苦着脸,哀叹道:“每年3、4月,10月、11月皆会遭灾,会有2—6成的地被河水掩盖,房屋泡水腐烂倒塌,每次都有几人因水患伤亡。”
牧禅紧接着问道:“嗯,我们绵州司工府,又是如何给你治理水患的?”
“这...”
中年男人有些怯懦的看了绵州司工·秦良翰一眼,颤巍巍的说道:“就是同往常一般,先发救济粮,随后让小人在入水口,用些竹编、石堆、鹅卵石堵住。”
“是用石堆阻挡水势,并非是建堤坝防护?”
秦良翰这次没有选择沉默了,开口说道:“牧大人,这钱款毕竟有限,建设堤坝所需众多,只能是让受灾的地方就地取材,抵挡水势。”
“呵...”
牧禅轻笑一声,问道:“那治理后的效果如何呢?”
“回牧大人,这以竹编架设临时堆砌的堤坝质量优良参杂,高低厚薄不均,自然只能暂缓水势,若是水势凶猛定然无法堤防。”
秦良翰面无表情的回道。
实际上,类似的话语牧禅早问过他,而如今在这村长乡长面前,再问了一遍
“所以每年治理水患的钱款,主要便是用于那些事后安抚,或是一些堤坝的加固而已?未试过做其它治理?”
牧禅眉头紧皱的质问道。
“...是。”
秦良翰低沉应道。
牧禅:“为何不治?”
秦良翰:“如何为治?”
两人这相互的问话,都没有给出对方答案。
而牧禅早在之前,便有同其沟通过水患的问题。
正如对方所问——如何为治?
在秦良翰所看来,他的工作已然都做到位了,无论是事前对堤坝的加护加固,以及事后的救灾抢险安抚,他皆已做过了。
在此事上,他——问心无愧!
因此,又有何需要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