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于此之际,位于长安城数千里外一处廖无人烟的海岛上。
“殿下,这一番乘船渡海的折腾,特意来到此处是何意?”
“这封地内的事务本就繁多,你怎可还有心思来此?!”
“此前关于那赈.灾一事,我路上怎未见到有丝毫动静,你可知旱灾横行,因五谷不济而受苦受累的百姓每日该如何度日!”
“还有我写给你的那些谏言,可有几条实施了,效果反馈又是如何...”
李禅的双脚才刚踏上海岛那松软的沙滩上,迎面便传来王傅·马周一阵急促的问话。
对方的面容和语气,此时显得极为不耐,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将他原地生撕的样子。
而实际上,若非是赵庄、赵田两兄弟在前挡着,已被冷落近乎一个月时间的马周,也确实想要直接生撕了这个逆徒。
这一个月时间里,他也并非无事可做,毕竟对方也一直将送达崖州大都督府的信函先交给他翻阅批复。
但关键在于,他每次忧心忡忡的看完,然后将对策细心写好吩咐人送过去,却是宛若石沉大海般,再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
如此反复持续到了今天,他才在这座岛屿上得以见到李禅本人。
“先生稍安勿躁,比起那些事情,你可是忘了我两还有那赌约在身?”
李禅轻笑着说道。
“赌约?”
马周表情有些错愕,倒是其妻子·王媪知晓原由,连忙在旁低语了几句。
但其表情却随之便是嗤笑一声,断言道:“那不过就是痴人说梦罢了!比起那些事情,殿下还是好好操心如何治理封地...”
“痴人说不说梦,那也得试过了再说!”
李禅直接将其打断,抬头看着天空上几块漂浮的乌云,道:“但这几日气候不佳,不宜观赏风景。不过,倒是适合做点别的事情!”
“禅哥儿,那边都已准备好了。”
赵田听完在此等候的下属汇报后,说道。
“嗯,这马大人这边...”
李禅想了想后,索性改口说道:“算了,吩咐下去,直接先执行‘司天监’计划吧!”
“是!那我便差人去准备。”
赵田允诺一声,表情亦有些兴奋的离开了。
他现在的双眸虽还有些许迷茫,但在前两周被其兄拉着同坐了一次‘热气球’后,便当场顿悟了——不管日后如何,只要紧跟着禅哥儿走,这趟人生便不白活!
至于那什么‘武侯大将军’什么的,又哪有飞天遁地的神仙厉害?!
而这个以观天象,推气节的官吏名——‘钦天监’所命名的这个计划,则更让他越想越兴奋!
此举若是能成,定又是一桩前无古人的千古佳话!
这同为‘钦天监’,前人皆是观星象,算易术八卦揣测天机等等,但禅坊的这个钦天监,那可谓是直接施展神术!
而听禅哥儿所言,此举竟是想要同‘四海龙王’那般,行兴云布雨之能!
“殿下!还请给臣一个交代!”
但马周哪来那么多耐心,直接暴喝道。
“嘘——!”
李禅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急这一时,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说也说不清楚,不如直接做给你看。你且先静下心,看我做了什么再说吧!”
在此之前,马周写回来的那些治理对策他也都尽数过目了。
可且不谈那些送达崖州大都督府的信函里边,有着几分真和假,又有多少留待他差人去核实查验的。
单说针对那‘琼州多日旱灾’一事...
那放粮赈.灾,安抚灾民百姓什么的,这些他都是能理解,并且也愿意实施的,而从马周所写的对策里边,他也学到了一些东西。
但其中有着些许瑕疵,让李禅不禁感觉他这个心系百姓的王傅,是不是在伙同那些外人一起,想着怎么玩自己了!
[...为感化天神,行礼事祈雨,降一方恩泽!]
[臣提议殿下效仿齐景公之举,代万民受苦。]
[身缚荆棘,随祭品同置于悬崖祭坛之上,饱经三日烈阳洗礼,与民同苦,以此感化天神!]
李禅当时看到这项对策的时候,整个人都麻了!
虽说原来那琼州司礼的官员提议更加离谱,例如让他在河岸放血,或者学前人祈雨般,将自己烤了献祭天神啥的...
作为现代人的李禅,在对待‘礼事’上有着太多的不足,他很清楚这一点。
单说他自己为了适应皇子生活习学的各项繁复礼节,便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产生社恐心理了。
但有一说一,龙国自古以来便有礼仪之邦的美誉。
常言:不学礼,无以立。
哪怕是打仗也得先讲究个‘先礼后兵’的顺序,更别谈为人处世、言行举止等事务。
至于祭奠天地鬼神这些,就更为重要了!
而在那前些天送达崖州大都督府的书函报告中,便有不少地方官员汇报说连月大旱或遭水患。
特此希望岭南王能依照《礼记》兴办祈事,通过祭祀四海龙王的仪式,恳求上苍降下恩泽或平息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