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柱香工夫,李其玉算准药效是时发作,施针解了皇帝的空位,又过了半柱香工夫,座上的皇帝悠悠醒转。
此时孟池羽脑子剩下空白,像是窗外的茫茫大雪那般的干净。
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怔怔地望着前方跪着的李其玉,又扫了一眼身旁坐着的懿太妃。
李其玉拱手,试探着,轻声唤了一声皇上。
皇帝没什么反应,问李其玉:“你是谁。”
“回皇上的话,微臣是太医院院判李其玉。皇上中了毒,不过您放心,臣刚刚已施针为您解了毒。您现在贵体已安。”
皇帝的记忆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还是太子:“你为何叫孤皇上……”
“皇上,臣虽然为您解了毒,但这毒性太强,以致使您失去了部分记忆。让臣告诉您,现在先帝已去,并且皇位传给了您,您现在就是大雍朝的皇帝陛下。”
孟池羽刚服了药丸,所以现在不管李其玉说什么,他都相信。
“那我……朕为何中毒?何人下的毒?”
李其玉脸上浮现出为难的表情,叩头下去:“请皇上先恕臣无罪,臣方敢说。”
皇帝此时脑子里仍是空白,心智也回到了十年前的少年心态,听了这么多话,不仅心中有些许的惊慌,急于探寻真相,心道:“恕你无罪,你说。”
李其玉深吸了一口气:“是皇后娘娘下的毒,是因为您迟迟不肯立太子,娘娘想毒您扶她的儿子谦王殿下继位。”
十年前,皇帝还不认识陆瑰云。他先是一愣,后问皇后何人。
懿太妃知道底细,便答说,皇后是先帝指婚,由侧妃转为正妃,后封皇后的陆氏,金陵知府之女,与他向来恩爱。他从未猜忌过她,而她却为了儿子谋害他。
细节补充如此完整,加上药效,孟池羽对二人所说的这些话深信不疑。
但他还有一个疑惑:“这似乎是懿母妃的华清宫,为何我会在这里?”
李其玉早有预备,有条不紊地道:“太妃身子不适,臣在此为太妃诊脉,皇上来探望时太妃正好毒发,刚知道这些,也是因为未央宫传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已传言欲扶谦王继位,估计是算准了您现在本该……”
后面驾崩二字没说出口。但是皇帝不用多想就能明白。至此,整件事情的脉络看起来逐渐清晰了。
皇帝握紧拳头,砸向桌案,怒骂一句陆氏贱人。
永福看皇帝一脸怒气地从殿内出来,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皇上有什么吩咐吗”
服下无忧草所制的丹药者,会无条件地相信醒来第一个人对他所说的话。皇帝压根没有怀疑李其玉与懿太妃半分,满脑子都在憎恨皇后杀夫夺权的行为,愤道:“传旨!将皇后陆氏处死!”
永福吓得腿软,不明白一向宠皇后到心尖的皇上怎么突然就要杀了爱妻,一个劲儿地磕头:“皇上,您莫要吓奴才啊!”
“怎么?我的旨意还要再说一遍?”
皇帝的记忆回到十年前,所以还没习惯说“朕”。
“皇后谋逆篡位,罪当万死!还不快去赐死!提她人头来见!”
永福不敢再问,吓得不行,也只有去听命办差。
皇帝回头看李其玉:“你叫……李其玉?”
“是。微臣贱名,蒙皇上记得。”
“多亏你医术高明,救驾有功,提你为正四品太医院院使。赐黄金百两。”
李其玉领旨谢恩,并且恭送皇帝离去,表面镇定,其实官服却早已经被汗水浸湿。
永福带着旨意来的时候,陆瑰云正在未央宫和林贵太妃唠着家常,有说有笑间,全然不知道死亡的危险正在向自己临近。
突然,御前侍卫踹开了宫门,紧接着一阵兵器摩擦的声音,陆瑰云就看见几个高大的汉子不打招呼就进来了。她不知发生什么,诧异地站了起来。
林贵太妃也有点儿蒙:“你们什么人,敢擅闯皇后寝宫?”
“惊了贵太妃的驾,请贵太妃恕罪。”为首的侍卫卢谨抱拳施礼,“皇上御令紧急,微臣只有事出从权。”
陆瑰云见他只向贵太妃请罪,却没有向自己这个皇后请罪,当即意识到事态不对劲,皱眉问道:“事出从权?卢谨,这是出什么事了?”
卢谨在宫内当差多年,与陆瑰云也算是老相识,但是皇命难违,此时只有叹了口气:“微臣奉皇上旨意,来取皇后娘娘……项上人头。”
所有人都惊呆了。陆瑰云更是像做梦一般,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皇后对宫人侍卫们都一向很好,深得人心爱戴,此时并无人愿意动手,卢谨也一样,于是向前一跪,呈上手中的佩剑给她:“请皇后自裁,莫要让我们这些当差的为难。”
林贵太妃老了,心脏不好,差点儿没背过气去,缓了半天才缓过来,一把扔掉卢谨手中的佩剑,指着众人:“你们都疯了!这是皇后!”
卢谨跪在地上,无奈地道:“可是下令的,是皇上啊!”
“这……”林贵太妃踱了几步,用坚定的口气道,“皇上一定是疯了,他……他是胡言乱语的,岂可当真!”
她也是气急了,才会出言直骂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