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急着走啊。”陆瑰云拦着他,“好容易回来聚聚,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夕阳余辉照在宋宪脸上,映出他分外失落的面容。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后退一步拱手道:“卑职不敢高攀,今生再也不会迈进东宫一步。”
他拔步就走,不再稍作停留。
陆瑰云愣了愣神,下意识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明白他定是与小爷吵架了。小爷一直视征北之战为耻,肯定没少给宋宪难堪,才让他说出再也不来东宫这样的话来。
“宋宪你等等。”陆瑰云叫住他,追了上去。
宋宪原本已经迈出了门槛,听她叫自己,顿住脚步,回头朝她勉强一笑:“娘娘不必送了,卑职告辞。”
“其实……殿下就那脾气,你懂的。过阵子气消了,也就无事了。”陆瑰云倚门相送,想方设法地安慰宋宪,“你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哪能说没就没了。再说征北之战,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殿下他会想明白的。你不要多心。”
她声音温柔和蔼,透着亲切,很治愈。宋宪脸色稍缓,片刻后道:“其实他见不见我无所谓,只请娘娘替我转告他,朝中有奸细,让他小心。”
“哦?”陆瑰云秀眉一挑,“你这话从何说起。”
宋宪叹了口气:“征北之战,不管我们采用何等战术,鞑靼人总像能提前预知一般地做好准备。我知道,现在不管我说什么,殿下都不会听了,只有拜托娘娘。”
说罢抱拳行礼,转身而去。
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陆瑰云也有些心酸。以前多挺拔多阳光的一小伙,现在瘦得脸都凹陷下去了,眉头似有解不开的结。那颓唐卑微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往日世子的神气。
她走到孟池羽书房门前,伸手敲了敲门。
“赶不走了是怎么的?又想挨打了是吧?”小爷还以为是宋宪,暴脾气又来了。
陆瑰云皱眉,面露不悦。
永福额头冒汗,忙冲里头喊:“殿下!不是世子爷!是侧妃娘娘来了!”
“怎么是你?”他很快地就走到门口。
“臣妾给殿下请安,殿下万福。”陆瑰云福身行礼,淡淡地道,“殿下好大的威风,但不知要如何责罚臣妾?”
“刚才是我胡说的。”小爷尴尬地笑笑,扶门请她进去,“不是对你说的。”
因在孕期,她着了一件宽松的银白锦缎如意罩衣,一条淡绿水仙没过脚踝,眉目悠远如远山,气韵如同空谷幽兰。进门后,素手为自己斟了杯白水,找了张太师椅坐下,慢悠悠地晃了晃水杯:“殿下还生臣妾的气呢?”
上次大半夜被赶出寝殿,实在太没面子了。所以太子爷这次故意端着架子,没上赶着去哄媳妇,只是状若无意地轻咳了一声。
陆瑰云细细去瞧他的脸色,看这气鼓鼓的样子,指不定还纠结呢。
她缓缓站起,故意福身下去,摆出惶恐的神情:“臣妾孕期,脾气不好,那日说话过分了些,还请殿下恕罪。”
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地请罪,且她挺着大肚子还要行礼,倒让小爷无所适从,急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也不怕闪着腰!”他心疼道,“别把我儿子挤扁了!”
这种浑话,也只有对她才说了。陆瑰云站定,白了小爷一眼:“谁让你一来就给我下马威的?”
“行了行了,都是我不对,不该惹你生气。”小爷真顶不住了,赶紧赔好话,“我保证,以后再不打麻将,你别给我整这出了!”
她这才抬眼瞧他,半晌,才扑哧地笑了:“这还差不多。”
合着媳妇这是前恭后倨,专门摆他一道?小爷心想,要是老子没娶媳妇,想赌多少都没人管!
当初不想娶女人,就是怕被管束,现在倒好,不仅要遭管,还得道歉赔罪做小伏低。
可是一看到她的笑吧,好像又觉得挺值当的。
哼!这是什么该死的吸引!
“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宋宪了。”她提起正事,“殿下怎么不留他吃饭?”
面都没见,吃个鬼的饭!小爷的回答直截了当:“我不想见他。”
陆瑰云叹了口气,想起方才宋宪那落寞的模样,忍不住劝小爷:“道理我不都和你说过么,你不能把征北战事全怪罪到他一个人身上。”
见他不语,她又将宋宪方才走时说的话引述了一遍。
小爷听后,这才有了反应,剑眉一挑:“他这么说的?”
“可不是嘛,你都不听人家把话说完,就赶人走。”陆瑰云开始讲经,“我早就劝过你,宋宪虽是主帅,但是战场局势复杂,未必都在他掌握之中。朝堂的事你比我懂,更不该意气用事。再说了,你和宋宪一块儿长大,且不说情谊难得,你也该知晓他的为人,既然他已尽力,何必再苛责于人。”
孟池羽静静地听她说着,一直没搭话。
陆瑰云也不知道,小爷这是赞同呢,还是不赞同。于是撇嘴问他:“我说得有什么不对么?”
他正要回答,忽见一个娇俏的少女身影,风一般地掠过窗台。身后两个随侍的宫女都跑不过她,被落在后面。那少女一边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