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紧紧缩成一团, 当男人靠近的时候,她急忙把前肢搭在墙上, 把自己竖起来,减少被看到的可能。
男人停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小雌獙松了口气,还好没被看到。
她从墙上下来, 小心地趴在地上, 偷偷从两个柜子之间的间隙往外看去。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哥哥的脸, 而那个男人是背对自己的。
柚子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他们要把哥哥吊起来做什么。
那边黄旻嗪右手执着软鞭,简明地对男孩下了命令, “笑。”
暝秋闭着嘴巴,他为什么要对这个人笑?
就算是宁曼卿, 他有过的笑也都是“冷笑”、“嗤笑”一类的嘲讽, 从他出生以来,何曾为了讨谁的欢心而笑过?
别说是笑, 他简直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人类咬死。
啪——
大腿倏地一阵火辣, 软辫从上面抽过,衣服上裂出一道口子, 孩童细嫩的皮肤却只是红肿了一条,并未流血。
暝秋一阵抽气, 皮肤没破, 可那一瞬他却觉得好像整条腿都要被鞭子劈裂了。
他瞪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了一瞬后, 目光怨毒,咬着牙齿,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男人。
竟然、竟然敢打他,不过是个区区人类……
“笑。”黄旻嗪再次下达了指令。
暝秋扭头,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立刻化成兽形,脱离着枷锁,扑上去吃男人的肉喝他的血。
可惜门外还有守卫,就算他化成了兽形,也无法出去。
柚子破开的窗口只够她进出,对于暝秋来讲还远远不够。更别说他不清楚这附近有多少那样的守卫,但凭他一只獙绝对无法与一群人类抗衡。
在森林里活了那么久,暝秋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最关键的是,若是单单手脚被束缚还好,好死不死脖子也被人套上了皮锁。换而言之,就算他化成了兽形,脖子也是被套着的,根本逃不开这个架子。
他愈加愤懑,整张脸扭曲歪斜,比起饿极的红豺都要凶恶蛮横许多。
男人见他没有配合的意思,二话不说抬手,鞭子接二连三的抽下去。
腿根、小腿肚、脚腕、腰际、胸口、手臂。几乎除了脸以外,所有长鞭所能触及的地方都触及了。
阴暗的屋子里,皮鞭破空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久久不消,定在十字架上的男孩,脆弱的皮肤已然呈现出赤红。
皮肉被抽得烂熟,却偏偏没有留下一道口子。布帛破裂的声音,湮没在抽打声之下。
男孩咬着牙,没有发出半分声音。
“笑不笑?”
“不笑。”
啪——
鞭尾扫过锁骨,极近脖子。暝秋瞳孔收缩,一瞬间獙兽的本能爆开,他猛地朝前俯冲,四肢扯着皮套发出酸涩的声音。
脖子,致命的地方。
不过六七岁的男孩,却生生将十字架拉扯得朝前微倾,他大张着嘴巴,冲着男人像是疯狗一样狂吠撕咬。
腕部被勒的青白失血,明明是人类模样的孩子,却偏生浑身上下都是野蛮的兽性。
被暝秋突然的暴动吓到,男人有些不耐烦,打了那么多鞭,还是这副模样,冥顽不灵。
他抬手挥鞭,一记朝咧着牙齿的男孩脸上抽去。体力消耗之后力道稍有不稳,将男孩眼角抽开一道细细的血痕。
血珠坠下,宛如血泪。
不笑。
两刻钟不到的时间里,男孩身上的衣服破烂得宛如渔网,全身上下肿烂一片,触目惊心,伴着侧脸划过的血痕,惨然到了恐怖的地步。
“笑不笑?”
“不笑!”暝秋剧烈摇晃着枷锁,头颅朝前,眼珠微突,耸着鼻子,嘶声尖啸着回答男人的话。
痛吗,当然痛。暝秋也是血肉之身,这样的鞭笞,如何不痛。
但他是獙兽,高贵的獙兽,绝不要像狗一样任人摆布,对着人类卑躬屈膝。
不笑!就是不笑!死都不笑!
暝秋狠狠地咬着牙,雪白的皮肤下青筋暴起,血液上涌涨红一片。
只要能去掉脖子上的皮套,他会立刻变回兽形,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
男童神色骇人。黄旻嗪却并未有什么神情波动,他反倒点了点头,“好。”
既然鞭子不行,那换别的。
柜子之后,墙角之间,至始至终看着的小雌獙僵硬成一团。她不自觉地发抖着,四肢酸软。
莫大的恐惧席卷全身,她微微张着嘴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有无数个时刻,柚子想要冲出来咬断男人的脖颈,可每一次她前肢跨出柜子时,就能迎上哥哥强硬的目光。
柚子看得懂,那是命令她退回去的目光。
一开始她还犹豫是否要出去,哥哥的命令、外面强壮的守卫都成为她的顾忌。但是渐渐的,小雌獙缩在墙角里没有了动作。
她在恐惧。
单纯的恐惧。恐惧到大脑空白,完全不知道身在何处。
鞭子破空的声音是如此凌厉,打在皮肉上,一声声的重叠。
这在听觉灵敏的柚子耳中,无异于是一场凌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