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事情睡一觉就能变好的。阳光并不能每次都破除黑暗,有时候同黑夜交替的是更糟糕的狂风暴雨。
暝秋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柚子情况没有丝毫好转,更麻烦的是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滂沱的雨水在洞口形成屏障,隔绝了暝秋想要出去狩猎的心思。
柚子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勉强睁开的双眼里蒙了纱似的,没有半分光彩,嘴里发出的声音比刚出生的小獙兽都要微弱。
暝秋心疼极了,他知道柚子需要吃一只鲜嫩的豪猪或是肥美的羊羔来恢复精神。可是不说他有没有本事猎到,在这样的天气里,是不会有什么动物跑出来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晚上那样,把小家伙搂进自己怀里,帮她舔舔身上的毛。
离开了族群和长辈庇护的幼兽,真是太过脆弱了。
柚子昏昏沉沉的,天地之间,只有身旁温暖的哥哥可以被感受到。白色的尾巴覆盖着小獙兽的背上,尾巴尖落在她侧脸边,柚子下意识咬住尾巴尖,像是吃美味一样咀嚼了起来。
还好尾巴尖上只有毛发,被小獙兽不知轻重地磨咬着,暝秋也没什么感觉。
但是看着妹妹饿成这个样子,他只觉的心里闷闷的痛。
当初是自己把她留了下来,发誓要把柚子养大。可是经历过森林的残酷之后,暝秋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和母亲的怀抱实在是太不一样了。
他已是自顾不暇,要喂饱另一只幼兽实在是难上加难。
并非没有动过把柚子送到首领手里的心思,可是獙兽秋天汇集一起,春天又各自散去。别说是高深莫测的首领,就连父亲母亲现在去了哪里,暝秋都不清楚。
小獙兽似乎明白过来嘴里的不是食物,失望地把尾巴尖吐了出去。她闭着眼睛徘徊在清醒和昏睡中,这种半睡半醒的感觉比起直接昏睡过去更难受。
听着小獙兽有气无力的低鸣,暝秋只觉得一阵悲凉。
别人的小雌兽是用鸟蛋喂大的,而他的小雌獙只能趴在冷冰冰的洞穴里等死。
咬了咬牙,他忽然扭头冲进雨幕里,打开了一对黑到滴紫的翅膀。
总有什么办法的……
……
柚子无意识地咀嚼着,嘴巴里好像被放入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她闭着眼睛想要吐出去,过了一会儿又被谁塞了回来。
像是根黏滑的软绳在嘴里扭动,她吃下了一根又一根,随着食物的入体,终于有了几分清醒。
柚子刚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哥哥叼着一根又粗又黑的大蚯蚓往自己嘴里送。暝秋全身湿漉漉的,那身漂亮的毛发和华丽的羽翎都被打湿,乱七八糟的黏在一起,着实狼狈不堪。
他偏着头,把蚯蚓往柚子嘴里塞,脸上的雨水滑落,滴到柚子鼻子上。柚子打了个喷嚏,像是只雏鸟似的张开了嘴,等着哥哥投喂。
外面大雨未停,洞穴附近钻出来的几只蚯蚓被暝秋全部捉了回来。他自己舌头舔了舔味道,剩下全部喂给了生病中的小柚子。
吃进去了食物,柚子感觉身上有了点力气。她把自己撑起来,前肢搭在哥哥背上,慢吞吞地帮他舔掉身上的雨水。
到底是还在病中,她舔舐的动作越来越慢,不一会儿就趴在了哥哥背上没了动静。
暝秋把她放下来,自己走到一旁抖了抖身子,把毛发甩了个半干,然后走回柚子身旁,疲惫地闭上眼睛。
希望明天会是天晴,希望能猎到点可以充饥的食物,希望自己能早点变得强大。
不管是柚子还是他,都快要到极限了。
……
…………
上天眷顾,在雨停的第二天,暝秋在蓝来河里捉到了一条和柚子那么大的黑背鲫鱼。
饿到极限之后,某种开关被拨开,他站在树上确定目标之后,逆着光一飞而下,迅速漂亮地咬住鲫鱼的黑背,好几天没见血的牙齿狠狠刺破鱼鳞,华丽的翅膀带着奋力扭动的鲫鱼一飞冲天。
暝秋于高处松嘴,把那鲫鱼摔死在地上,这才带着食物回到柚子身边。
吃了蚯蚓又休息了一天一夜的柚子精神好了一些,她看见哥哥嘴里和自己一样大的鲫鱼后,快活地蹦了起来,不等暝秋把鱼放下,直接凑到哥哥嘴边抢食。
若是往常,暝秋还会逗她绕圈圈,直到柚子在自己面前撒娇打滚才松口。现在他没了这个心思,牙齿一松,死鱼啪嗒掉在地上,被两兽啃食了干净。
这是难得的饱餐,柚子吃到肚子滚圆,仰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唤。暝秋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用长着倒刺的舌头在小雌兽的腹部舔舐,偶尔又用尖尖地嘴吻在上面画圆,帮她消食。
柚子被哥哥伺候得舒服,投桃报李地勾住哥哥的脖子软乎乎地给他舔毛。那根毛茸茸地尾巴勾勾搭搭地缠上暝秋的尾巴,像是藤蔓似的缠绕在一起,全方位地表达小獙兽的感激之情。
如果没有哥哥,恐怕自己已经死了。
柚子清楚的明白这一点,她腰部一用力,把上面的哥哥扑倒在地,嘴里发出兴奋地咕噜声。
暝秋搂着她,陪妹妹玩滚毛球的游戏。两只小獙兽你扑我我扑你,像是一团毛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