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凉,苏烟睡眼惺忪,心里惦记着还要上早朝,搭在容宴肚子上的手作弄似的捏了一把。
容宴闷哼一声,沉哑着声音道:“皇上...”
“唔。”
苏烟晨起没睡饱时的声音黏答答的像小猫儿,撅着嘴烦躁地说:“好困,不想上朝,想睡觉,朕不要当皇帝了。”
苏烟叹气,当皇帝一点都不好玩,每天五点不到就要起来洗漱穿着打扮。
等她把权力从段鹤轩手里收回来,第一要紧事就是把早朝改成午朝,让那些大臣们中午再来。
趴在容宴的背上小眯了一会,苏烟回到了华清宫。
贺明宇被她的媚术折腾了一宿累瘫了,睡得昏沉,她假意推开门,让小侍伺候自己上朝,小声点别吵醒了贺贵人。
照例上朝,下朝,去御书房和容宴在一旁下棋。
昨儿睡得晚,身子被养刁了之后睡长乐宫的床一晚上就腰酸背痛,苏烟懒洋洋地看着棋盘,另一只手扶在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按摩揉捏。
段鹤轩笑容古怪:“陛下,臣听闻昨夜华清宫宫内的烛火寅时才熄,为保龙体安康,陛下得注意节制。”
“鹤郎倒是对宫里的任何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连朕昨夜宠幸贺贵人到五更天都知道。”苏烟慢悠悠地说道,“看来在鹤郎面前,朕是半分秘密都没有。”
段鹤轩脸色一僵,转而落寞萧然地说道:“臣对陛下的心意陛下也了解得一清二楚,之所以打探这些,看着陛下与旁人恩恩爱爱,不过是徒增心里的伤悲罢了。”
“哦?是么?”
苏烟不置可否,浅笑着说道:“那鹤郎为何迟迟不愿嫁与朕?这凤君之位,朕可一直为鹤郎留着呢。”
“陛下从前可不止许诺臣凤君之位。”段鹤轩骤然间激动起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陛下现如今还愿意为臣遣散后宫,独独留臣一人吗?”
苏烟轻轻叹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鹤郎啊——你莫要为难朕,朕已宠幸渊儿和贺贵人,还如何遣散他们?难道让他们以残花败柳之身出宫,白白地惹人笑话吗?再者,这样做岂不是伤了他们二人的心?”
“伤他们的心陛下心疼,伤臣的心陛下就不心疼了吗?”
段鹤轩苦笑。
“臣知道,在陛下心中,鹤郎早就不是排第一位的了。慕容贵君,贺贵人,这些才陪了陛下不过十日的人,都比臣这个与陛下相爱多年的人重要。”
黑棋落子,苏烟淡淡地说道:“可这些人,都是鹤郎亲手送到朕的身边的。”
“鹤郎,朕乃天子,有天子的尊严和骄傲。这么多年来,朕多次求娶,你的所有条件朕都答应,但你百般推脱拒绝,又说服朕纳旁人为妃。现在反过来怪朕三心二意,是否有些无理取闹了?”
段鹤轩怔愣,震惊,不可置信地说:“陛下怨臣?说臣无理取闹?”
“鹤郎这么想,朕也实在是没办法。”
苏烟定定地看着他,问:“朕最后问鹤郎一句,朕现在愿以凤君之位求娶鹤郎,只要鹤郎诞下嫡女,朕就会封她为太女,鹤郎愿意嫁给朕吗?”
“臣不愿。”
段鹤轩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
他心中赌气,埋怨嫉恨苏烟竟说出他无理取闹的话来。
“陛下既觉得臣无理取闹,又何故假惺惺地说要求娶臣?从前陛下答应臣不设后宫,不要臣生孩子,现如今这两点通通都不做到。昨日又为了维护慕容贵君叱责臣,陛下既然早已不喜欢臣,不若就此与臣两断,断了从前的情意。”
苏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段鹤轩说的冠冕堂皇,可从前原身为他做到了这两点,他也并没有感动,并没有真的要嫁给原身啊。
她故作忧伤心痛地问:“鹤郎,你当真要如此?”
段鹤轩倔强孤傲地点头:“是。”
苏烟垂下眼眸,下垂的眼敛闪动着惘然若失的暗光:“朕依你。”
苏烟缓缓地解下腰带上常年系着的一块玉佩。
这块玉佩,是当年段鹤轩送与原身的定情之物。
段鹤轩说这是母亲送给他,是段家的传家宝物,原身将它当块宝,日日夜夜,无时无刻不带在身边。
可却不知道这不过是段鹤轩从路边随便购置的一块用来应付原身廉价玉佩罢了。
苏烟轻轻地抚摸着玉佩。
原身每每被段鹤轩伤了心时,就独自一人坐在乾清宫内抚摸着玉佩,安慰自己,欺骗自己鹤郎一定是爱她的,不然怎么会把段家的传家宝物送给她呢?
女人爱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他,美化他的所有举动,纵使他伤害自己,都能实现自我欺骗,告诉自己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
原身就是如此,不然也不会被段鹤轩骗走了一切。
苏烟将玉佩随意地往段鹤轩的位置一扔。
劣质的玉佩掉落在地,碎成两半。
段鹤轩看见她的举动,忽然慌了神,心一抽抽的疼。
“抱歉。”
苏烟笑笑。
“不小心弄坏了段家的传家宝物,朕会让人从国库里挑块好的玉佩还给你。”
段鹤轩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