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丞相终于走到了章长卿面前。
对于这个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张丞相心里是有点不屑的。
虽然主要不是针对章长卿这个人,而是武官。
文官要寒窗苦读十年,这才算是能入了科考的门口,继续往上考要么继续苦读,要么真的是天才。
可武将呢?
大字不识几个,全靠着一身蛮力,只要能往前冲就行了。
加官进爵……等他入朝,至少也要挂个兵部侍郎衔——全都是莽夫!
“武宁侯。”张丞相甚至不愿意称呼他将军,似乎称呼了将军,就代表承认了他跟自己同朝为官了。
“我等□□上国,行事要大方得体,方能彰显宽阔胸襟。”
你有病吧?你就不怕死在北戍马蹄下的冤魂半夜来轻轻敲打你窗?
章长卿想起前头公主跟他说过文官主和的事情来。
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位百官之首张丞相,想必就是主和的代表人物。
章长卿不想跟他多说,他怕把人气到,更不想听他训话,立即便道:“穿了一天铠甲,早上没吃饭就出来了,太阳热得很,我这头有点晕,张丞相扶我一把?”
说着就想往张丞相身上靠。
张丞相虽然是百官之首,自诩什么都能管得,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铠甲一身五十多斤,章长卿这八尺男儿又是在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加起来怕是两百多斤了。
他这身老骨头不够他压一次的。
“来人!来人!”张丞相往后一步,立即叫了两个侍卫过来,“扶着章将军!”说完又道:“你好好歇着。”
再关怀两句,张丞相转身走了。
不过到也不是所有人都主和的,也有几个章长卿还不认得的官员上来,兴奋得整张脸都是红的,“你那一脚踩得够劲儿!”
“好好治一治他!”
也有人关心他的个人问题,“公主怎么可能嫁给北戍质子?”
还有人隐晦的问他,“你可曾听说过尚勤伯家的孟世子?”
虽然他整治阿列洪半句没提公主,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为了公主。
皇帝也该相信他是真心求娶公主了吧?
虽然皇帝怎么都不可能把公主嫁给他的,毕竟一旦娶了公主,他这个新近归来的大将军就再也不能掌兵权了,也就是说皇帝在他身上的一切谋划,就彻底废了。
就是稍稍利用了公主……这叫他有点愧疚,好在跟公主也说清楚了。
等日后两人各自娶嫁,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一边想着,章长卿到了皇城外头,一眼就瞧见了无双公主。
今天是献囚,虽然能进宫观看的人数有限,不过宫门外头也聚集了不少世家凑一凑热闹的。
公主身后跟着两个宫女,对面站着一个……瘦弱的男青年。
在章长卿看来,京里这会儿的风气不太好,男子——尤其是年轻男子都把自己往类似于文艺青年打扮。
总结一下就是忧郁,惨白和瘦弱。
章长卿两步走了过去,听见公主道:“知之,前两日听见你病了,今日可好些了?”
孟信正要回答,却被章长卿的脚步声打断了。
他到真不是故意的,一身的铠甲,走路声音挺大。
孟信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就听见无双公主轻轻一声,“章将军。”
“章将军踩得好。”公主高傲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那北戍质子着实可恨!都是俘虏了,都来当质子了还不安分!”
“我也觉得挺过瘾的。”章长卿笑着应道。
“章将军。”孟信也叫了一声,待章长卿转过身子,孟信冲着章长卿作揖,大义凛然又道:“我替百姓谢谢章将军把北戍之人挡在国门之外。”
这话听着是挺好,可章长卿是穿越过去的,他那个年代,最烦人的一句话就是“我替XXX……”。
“不用。”章长卿道:“你谢你的就行。”
孟信一瞬间愣住了,随即面皮发红,这是在羞辱他!
他隐晦地看了一眼公主,“知之谢的是将军保家卫国,敬佩的是将军建功立业——”只是他究竟涵养功夫不到家,也不是真的心胸大度,还有一句没忍住也说了出来。
“将军大可不必如此,这与公主无关,将军不必针对我。”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觉得冲动了,又急忙补救了一句道:“只是听说方才将军对北戍质子拳打脚踢,言语侮辱,将军还是要学一学礼仪才好,免得在外人面前丢了我大魏的脸面。”
这人不行啊,章长卿隐晦地看了无双公主一眼。
要说政治主张跟张丞相一样也没什么,反正他是伯爵世子,将来也没机会上朝参政的,他想对北戍质子以礼相待也跟自己没关系。
只是他牵扯公主进来,非要说自己怼他是因为嫉妒公主喜欢他,这就不太好了。
章长卿发誓,他只是单纯的听见“我替”两个字不舒服。
虽然有了他,可想公主再没有和亲的可能,可嫁给这么一个人……章长卿忽然同意老皇帝那句“我要再留她两年。”
兴许这句话针对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