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浮光当然没有什么想换的人。
她只是生沈惊澜的气。
先前叶渔歌就说过,岐王的伤,若是人能醒来,则无大碍,左右现在都过了最惊险的阶段,她默默垂首,一根根拉开沈惊澜的手指,尽量避开她手背上的伤。
躺在病榻上的人原本不肯松手,一副随意那伤口是否崩开、但绝不容许面前的人离开的态度。
叶浮光没有要和她硬拗力气的打算,只是眼帘一顿,同她对视——
几息过后。
沈惊澜蓦地意识到什么,抿了抿唇,即便很不情愿,也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指尖的力气依样收回,就这样看着她,再度用喑哑的声音道:
“别走。()”
仿佛她可以不在意刚才叶渔歌那些有些僭越的话,只要面前的人肯留下来、一直待在她的身边,她什么都不计较。
叶浮光却站直了身体,往后又退了一步。
她见到了沈惊澜眼眸中掀起的惊涛,然而对方显然知晓自己惹恼她的原因在哪里,所以再想强撑着起来留人,也只能用所有的理智按捺那股冲动,只是用不舍的、如翻涌潮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叶浮光忍着拒绝她的心痛,故意冷下语气道:在你养好伤之前,我不会再来见你。?()?[()”
无力吗?忐忑吗?
她每次听到沈惊澜赌命时,都是这样的心情,想留人,却没有任何理由。
虽然理智告诉她欺负病号不好,可是要强的岐王只有这样一身伤的时候才会稍微给人机会,倘若等她好了,三言两语,叶浮光就会很轻易地被她哄得找不着北。
直到再一次遇到险境,发现她从不肯改。
走开之前,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床榻的小王妃低低地说道,“上回,我在船上做了那件冒险的事情,你很生气。”
“所以我后来就算很担心你,在来鸢城的路上,都尽量顾着自己的安危,哪怕再着急,也没有让自己置身险境——”
“可是你却从来不改。”
“沈惊澜,现在我也很生气。”
……
生气的王妃想离开中军大帐,将沈惊澜丢给她的亲卫照顾,结果才刚踏着风雪走出去,就被站岗的沈六给拦住,询问她在这恶劣天气要往哪里去。
结果知晓了她的意思之后,沈六大吃一惊,“军中不是乾元就是中君,如今这天气哪里找得到能照顾人的地坤?”
叶浮光幽幽地看着她,“我也是乾元,我就很擅长照顾人了?”
“……”
沈六赶忙道,“属下并非此意!但将军她、她……”
她磕巴了半天,本来觑着叶浮光的神色,想到她在密道里的模样,想要给这两位再制造点机会挽回感情,结果帐篷里传出沈惊澜的咳嗽声,以及她辨出外头值营者的动静,轻唤的一声,“沈六。”
还在绞尽脑汁找借口的亲卫立即应声,干脆利落地入营。
叶浮
() 光没有她们那种久经沙场的敏锐五官,仰头看着天上落不完的鹅毛大雪,像是看到自己的信香世界。
过了会儿。
在雪花一朵朵落到她大氅上时,沈六重新出来,一副欲言又止的难看脸色,终究还是咬牙对叶浮光拱手道,“将军有令,王妃在营中可自由来去,想住哪儿就住哪儿——是否要属下安排一顶帐篷?”
“……不必。”
叶浮光不习惯麻烦沈惊澜这些亲卫来操心她的私事,摆了摆手,刚想问问自己从姜家带来的那些人留在了哪里,后半步出来的叶渔歌就走到了她身旁,很自然地接,“我的帐中还有余地,可铺一方长榻。”
去叶渔歌那里吗?
小王妃倒是没想过,自己从叶家离开这么久,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和家人共处一室的机会,歪着脑袋想了想,一片雪花落在她的鼻梁上,又被风吹走。
她戴着兔毛手套,揉了揉鼻尖,点头道,“好啊。”
沈六的表情看起来更郁闷了。
然而里头的沈惊澜已经下了令,而且这两位哪个也不是她惹得起的,只能保持着那副微妙的难色,目送王妃与叶神医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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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渔歌虽平日里是个闷葫芦,瞧着像个冷血动物,其实军帐里除了摆放的那些药材、书籍之外,竟然还有一盆仙人掌。
乍然看到这株该在沙漠里待着、结果却在北境的平原见到的仙人掌,叶浮光好奇地瞥了眼,看了眼那植株,又看一眼叶渔歌。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有点像。”
叶渔歌:“……?”
她没搭理叶浮光将她形容成那种浑身是刺的植株话语,见对方在自己帐中转转悠悠,一副闲适的模样,便掀起帘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有几个女兵笑着一块儿过来,给叶大夫送来一些自己缝制的被褥,也用木板拼了张简易的长榻,甚至还在帐里留了些去伙房帮忙之后分的腊肉。
叶渔歌转头去拿钱袋的功夫,这些人留下东西就溜得无影无踪,一打开帐子风雪变得更大,已经迷了眼睛,叫人除了近处的几顶帐篷,什么都瞧不清楚。
叶浮光自来熟地坐在她日常看书的地方,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