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沈惊澜口中说出的“害怕”二字,叶浮光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给攥紧了一瞬,令她连呼吸都艰难,密密麻麻的涩感从血管流向四肢百骸——
她动了动唇,想要道歉,结果却被沈惊澜按入怀中,因为拥抱太紧,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直到她的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才感觉到这禁锢松开稍许。
“浮光。”
有些喑哑的嗓音慢慢道,“我只有你了。”
她的父母、大哥,年少时成长的燕地,后来陪着她一路征伐的亲卫,都已经去到另一个世界,她在人世间形单影只,茕茕孑行许久,叶浮光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沈惊澜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
她知晓叶浮光很脆弱,也比她认识的所有乾元身体都差,像一根很细的风筝线,一不小心就会被她给扯断,但再脆弱、再纤细,也是她与这人世唯一的联系,哪怕知晓握得太紧、会让细线割伤自己,沈惊澜却也恨不能将这线埋入自己的心脏里。
一呼一吸间,即便疼痛、溢出血色,却也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叶浮光很努力才稍微能从这怀抱里挣出一只手,摸了摸沈惊澜质地有些硬的长发,随后很轻地在她后背上拍了拍,“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她认真地保证,“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危险的事了。”
沈惊澜没有说话,也没有应答。
不知信没信。
但她能感觉到对方抱着自己的力道有很轻的颤抖。
直到门上铜环再度被叩响的声音响起——
“咚咚”。
门上现出两道高高的影子。
沈惊澜听见了,却没什么动作,似已猜到来人是谁,倒是叶浮光听着敲门声,总是抬头往那边望。门外的人十分耐心,大有一副能在外头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最终,沈惊澜还是面色不愉地披了件衣裳起来,过去拉开门。
外头果然站着那两个易容过的道士。
比她们的身形先进来的,是两股很浅淡的信香。
丛丛清新的竹香随着清风一同飘入房中,伴着略微酸甜的橙花香味,令人恍以为是这江宁城秋日的百花宴提前开到这处。
叶浮光:“!”
她认出来人的味道,从床帷里悄悄冒出个脑袋,往沈惊澜的背影看去。
与此同时,许乐遥笑眯眯道,“不知王爷今日是否接受贫道的建议?方才在路上,吾友买了几份凉糕,王爷可要尝尝?”
叶渔歌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但还是配合地把手里的纸袋拎起来。
沈惊澜虽没有回头,却已经感受到了后方的强烈目光。
她抿着唇。
还是让开了遮挡的身形。
……
啃着骨头的狐狸再度闻到这二人的味道,将骨头藏了起来,躬身龇牙,似是很不愿同意她们靠近叶浮光。
屋里因为关门,光线再度暗下来的时
刻,叶浮光从床铺里探出一只脚,踩在榻上,而后俯身摸了摸狐狸从脖颈到尾巴的皮肉,感觉它瘦了很多,便往沈惊澜的方向瞥了眼。
许乐遥和叶渔歌都注意到了她们俩的眉眼官司。
沈惊澜本来没想管那只小畜生,但念及它这些时日对叶浮光的忠诚,还是走过来拎起狐狸后颈,将它抱起来,带着走出了门,就站在门边,吩咐外头的如意去拿些生肉过来。
蜿蜒的红线从门缝里,一路延伸到屋里的床铺上,隐没在被褥下。
只在尘埃浮动的暗室里,在窗户纸透出的光里,露出一截明艳。
叶渔歌走过去将自己带的凉糕递给叶浮光,撩起衣袍坐在了床沿边,而许乐遥则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那截红线。
“你们怎么来了?”叶浮光神色很惊喜,没想到她们会为了自己再度来到中原。
她一开口,叶渔歌就没给她好脸色,明明顶着那么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面容,但冰冷的目光却似冬日修竹,叶片也带着凛冽的锐意,很不悦地觑着她,同她道:“伸手。我若不来,你吃了那药是想睡到死?”
她们之前从殿前马步军司狱里假死脱身时,就因为药物是能够在一定时间后使人自动苏醒的类型,被丢到外面的坟岗时,醒的太早差点被抓住,所以后来才改成了让人不会自动苏醒的方子。
谁知叶浮光吃了之后就这样沉睡近半旬,差点让岐王因此癫狂。
再度听见这么难听话语的叶浮光:“……”
她伸出左手,让叶渔歌给自己把脉的同时,另一手拎着凉糕的袋子,心虚并且慢吞吞地转过了脑袋,去看床边站着的许乐瑶。
“药是她给我的锦囊妙计,你怎么不骂她?”
突然被祸水东引的许乐遥:“?”
她震惊地与叶浮光对视,而后啧啧直叹,“小叶姐姐,你学坏了。”
叶浮光表情诚恳,“我惹不起医者,更惹不起她。”
许乐遥:我就惹得起了?
叶渔歌搭着她的脉,感觉她的脉象比之前更有力、逐渐恢复正常,只是身体底子还有些虚,收回手时往许乐遥的方向瞥了眼,语气同样淡然,话语同样难听,“狗头军师。一个敢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