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皇衣冠整洁道:“信都送出去了,怎么等?等他来了告诉他,直接去景苑即可。”
之前黎国皇没把约见地点定在景苑是故意避着商侯,反正眼下商侯也快到了,还避他作甚。
景苑地处十分隐蔽,黎国皇怕夏氏不知道地方,还派自己的侍从去接应。
到了时间,一辆马车准时地停靠在王府的侧后门处。
嬷嬷来报知给夏氏,道:“咱们后门来了一辆车,说是来接夏夫人的。”
夏氏动身去后门,嬷嬷又道:“夏夫人可是要出门?需要报知给王妃么,要不要多带几个人?”
夏氏道:“回头烦你去告诉阿娬,就说上次那件事情兴许有眉目了,我去也是去上次那个地方。她自会明白的。”
到了后门一看,那驾车来的人是个生面孔。
夏氏还以为,来的会是商侯身边的阿烁。
那生面孔见她出来,忙下车,向夏氏恭敬行礼。
夏氏自是留意几分,直言问道:“怎么不是阿烁呢?”
侍从答道:“夫人请见谅,阿烁与侯爷在一处,眼下有别的事要忙,不能亲自来接。”
夏氏问:“你知道阿烁是谁吗?”
侍从知无不言:“知道,阿烁是侯爷身边的贴身侍从,是当年钦国侯府的老夫人捡回来一直养在身边的。阿烁性情随老夫人,老夫人便指派他一直近身跟在侯爷身边,时时看管督促。他最喜欢管东管西,因而侯爷对他很是头疼……当年老夫人捡他回来时,他襁褓里还揣有他的生辰八字,他的生辰八字是……”
夏氏:“……”
夏氏问起阿烁本是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可这侍从说起来简直滔滔不绝,恨不能掀完阿烁的老底,俨然是非常熟悉的。
夏氏提了提裙角,道:“上车吧。”
侍从这才打住话题,道:“是。”
马车往后巷行驶,下午的阳光从树荫里漏进来,纷纷往后溜走。树上的蝉断断续续地唱着。
清风从窗外吹了进来,去了两分暑热。
其实细细一想,夏氏也没什么可疑虑的。
这次商侯私底下来殷国,更应该避人耳目才是。何况景苑那个地方,她知道不是寻常之地,可能连殷国也没几个人知道那是他的地方。
虽说他是黎国人,可他对她没有恶意;她能感觉到,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里。
一切恍惚还只是昨天发生的事。
夏氏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些,双手微微揪着自己的衣角而不自知。
既然对他那么放心,对景苑那个地方那么放心,为何从在信上看见他的名字起,到眼下坐在这马车里,心里的涟漪却始终不得平静?
她也不知道自己莫名地在紧张什么,或者说知道也不敢去想。
夏氏压了压诸多思绪,留意起窗外的景致。只是马车一直穿梭在巷弄间,和上次一样,七晕八拐的,她毫无头绪。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侍从说到了的时候,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夏氏下车一看,一座不起眼的茶院,檐下绿藤爬墙,院里树荫葱茏,只比上次所见多了几分清爽夏意。
侍从领着她进了幽静的内院。
庭院里干净整齐,四扇房门开着,南北通透敞亮。
夏氏抬眼可见,里面有简单的木制器具摆设,地板上折射着屋外投进去的光线,不染一丝尘埃。
夏氏并没有看见商侯的身影。
侍从请夏氏里面坐,他在门边止步,道:“夫人请稍后,我家主子即刻就来。”
说罢他正欲退下,夏氏道:“等等。”
侍从恭敬道:“夫人请吩咐。”
夏氏道:“这里可有纸和笔,我捎个信儿回去,好叫我女儿放心。”
她在这里很安心,但是她晓得孟娬不一定安心。
侍从下去准备,很快送来了夏氏要的纸笔。夏氏写了一封简单的信,晾干墨迹,塞进信封里,交由侍从再帮她送一趟。
***
嬷嬷照夏氏的吩咐,回头就去主院里把夏氏的话转告给孟娬。
孟娬一听,便知夏氏指的是哪件事。
夏氏要出门赴约,只要对方是孟娬信得过的人,那她这个做女儿的万没有阻拦的道理。她只是有点诧异,她娘居然事先一声不吭,等到走了以后才通知她。
这到底是怕她盘问还是怕她跟着去啊……
据嬷嬷说,是有人专门驾车到后门去接夏氏的。并且那人规规矩矩,对夏氏十分恭敬有礼。
孟娬便问:“你见过他吗?”
她想,如果是阿烁的话,上次跟商侯来过王府做客,嬷嬷理应认识。
结果嬷嬷却道:“没见过,夏夫人也没见过他呢。”
孟娬皱了皱眉。
听嬷嬷又道:“夏夫人还问怎么不是阿烁来,他说阿烁另有事做。”
孟娬道:“然后我娘还是跟他走了?”
嬷嬷道:“夏夫人又问他认不认识阿烁,结果他把阿烁的根根底底都刨出来了。然后夏夫人才跟他走的。奴婢在一旁看着,他不像是个有歹意的。”
孟娬没亲眼看,一时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