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到了雨季,皇城也笼罩在了一片烟雨之中,这样的天气之下,菜菜的百日也因此未曾大过。
夏灵瞬哄着菜菜睡着了,这才有些忧心地看着他身上的红疹子,道:“这几日连着下雨,我看他也有些闷闷不乐的,没有往日里的精神了。”
蒲桃拿了一个小瓷罐来,道:“这是我向小薛太医要来的药膏,如今天气又闷又湿又热,小皇子皮肤虽好,毕竟是孩子,身上容易出红疹子,抹了这药膏舒服些,免得一不小心抓破了。”说完便赶紧净手,沾了一些药膏,一点点在菜菜起疹子的地方抹匀了。
夏灵瞬看着她在那里忙碌,笑着调侃道:“我看你和小薛太医似是很熟了?”
蒲桃原本不以为然,正要应声,忽然察觉到夏灵瞬语气中的调侃,羞恼道:“我一心为娘娘和小孩子好,娘娘还反过来调笑我!”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有些微微发红,对上夏灵瞬的视线又跺了跺脚,顾不得手上还沾着药膏,抬手捂着脸偷偷盯着夏灵瞬。
“我先前向太医院的人打听了打听,小薛太医还未娶妻呢,我的蒲桃这样好,就该去给这些好人家做正牌夫人呢。唉,还怀着才菜菜的时候总让小薛太医照顾着,倒是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我家的蒲桃都被拐走了,心疼死我了……”夏灵瞬说完还不忘捂着心口摇头,似乎很是心疼不舍的样子。
蒲桃被说的脸颊滚烫,以衣袖掩着脸跑了出去,还不忘娇嗔道:“娘娘坏死了!”
“小心淋着雨!”夏灵瞬走到门边,见蒲桃青绿色的背影消失在屋檐下的拐角,一时间有些好笑,扶着门框回身对着怀信道:“看她,以前还自居长我两岁,可我随意说几句她就不好意思了。”
怀信抿唇轻笑,道:“蒲桃姐姐脸皮薄,可对娘娘是真心的。”
夏灵瞬看向他,道:“你现在也是越来越老成啦,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她思索着望向灰蒙蒙的雨幕,恍惚想到上辈子时这个年纪的自己,轻声道:“还想着如何调皮捣蛋呢。”
怀信侧耳倾听,似乎是在想象夏灵瞬调皮时的样子,随后道:“娘娘聪慧过人,想必调皮
时也一样机敏,即使是被惹之人也不会怨怼娘娘。”
夏灵瞬忍不住笑了,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张花言巧语的嘴了?张口就来的,将你家娘娘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怀信对上她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垂下头道:“怀信不敢,如实所答罢了。”
夏灵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再过菜菜也到了要调皮的时候了,到时候更要多些人照顾他,想想就觉得头疼。”
怀信应了一声,还要说什么,朱厚照已经走进了庭院,见夏灵瞬站在门口站着,不顾身后打伞的宫人,自己快步跑了过来,溅起好几道水花。
孙吉见状急忙推了一把给朱厚照打伞的小内官,示意他追上朱厚照,免得朱厚照体内进了寒气,到时候又要让太医吴杰说他们这些仆从不好好照顾万岁爷了。
朱厚照带进来一股凉气,他察觉到什么,又赶紧向后挪了挪。
今日雨下的极大,平日里三五步路就走完的院子,朱厚照跑过来已经是满身潮意。
夏灵瞬嗔怪道:“多等一会儿不好吗?”她伸手去擦朱厚照脸上的水珠,又对怀信道:“去给万岁爷备些热茶,就用之前藏着的佛手柑与陈皮冲泡,驱驱寒气。”
朱厚照按着她的手在自己有些凉意的脸上,道:“这就挺暖和的。”他瞄了一眼应声而去的怀信,道:“他怎么也不给你加件衣服,就这样站在门口吹着凉风,不怕着凉风寒?”
“不过站了一会儿,闲聊几句罢了。今日下着雨,宫人们大多困倦,我也不想留他们在屋里,就叫他们回去坐着读书习字,晚上每人给我交一张大字。”夏灵瞬见他脸上似乎满是笑意,道:“怎么,万岁爷今日有什么好事要和我说?”
两人相携着走进里间,朱厚照看着夏灵瞬为自己拿新衣裳,一边脱着身上的大红常服,一边道:“杨一清回来了,正在府邸安置。我叫他明日进宫觐见,封他为文华殿大学士的旨意也已经写好了。”
“那真是好事,你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夏灵瞬摘下他头上的翼善冠,将他的发髻拆散了,从一旁拿过布巾给他仔细擦干,又道:“那兵部尚书之事你怎么想?”
自刘健、谢迁离去之后,不少老臣都自觉“寒心”,虽不知朱厚照与刘谢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想必是维护刘瑾的话。
如今刘瑾虽不是一手遮天,却也是繁花似锦之势,再在朝中待下去一是万岁爷不听进谏,二是怕也逃不过刘瑾的戕害,因此如兵部尚书刘大夏、户部尚书韩文等人都纷纷自请回乡,朱厚照知道那日的跪拜终究是他们自以为的“以死直谏”,并未让他们明白“圣意”,索性随他们去了。
这些人走倒是方便,只是朝中各个职位空缺,若是之前不打算召杨一清入阁,朱厚照私以为由他任兵部尚书最为合适,但如今已经说了要将杨一清调入内阁,君无戏言,朱厚照断然不会耍弄他。
朱厚照微微蹙眉,道:“刘瑾向我举荐一人,江西按察使陆完。”
夏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