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夏灵瞬在宫里本来就睡不安稳,如今看到自己的荷包里放着与沈若华不同的东西,失眠也更加厉害了,瞪着那枚玉符许久都说不出话来。
不过今晚无眠的不只是夏灵瞬一人,不远处的另一人也睡不着,那就是朱厚照。
朱厚照这几日忙着守孝不说,手头还有一大堆父亲生前留下的折子,一群苦口婆心劝他守好大明基业的大臣,更重要的是不断传来的边疆不稳的消息。
以前他只觉得父亲辛苦,但面对的却是万人荣光,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有现在才察觉到坐在这万岁爷宝座上的不易。
所有人都在期盼着他能做的比父亲更好,用不同的道理对他说教,只让朱厚照越来越觉得烦躁。
朱厚照习惯了自由自在的太子生活,皇帝却要求他变成一个泥塑的圣人,说什么宋仁宗贤德仁厚,只是因为他听话罢了。
而朱厚照不想听话。
刘瑾看出朱厚照的困意,对不远处小太监道:“给万岁爷进茶。”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折子,抬手揉了揉鼻梁,道:“进了就都退下吧,本宫……朕一会儿要歇息了。”
“是。”
等到小太监们将熬好的参茶端上来各自退下之后,刘瑾才欲言又止地盯着自家主子。
朱厚照早就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有话就快说,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我最烦这个。”
刘瑾应了一声,随后才开口道:“万岁爷先前让奴婢查找夏姑娘的情况,但奴婢几次三番去司礼监都未曾找到夏
姑娘的消息……”他说到这里,神情还有一丝委屈,似乎是在司礼监哪里吃了闭门羹。
朱厚照闻言一顿,却并未询问刘瑾与司礼监发生了什么不和睦的事情,只是道:“真没找到?”
刘瑾点点头。
“可有找到其他同样住在顺天的姓夏的姑娘?”
“倒是也有,只是并未有芳名叫做团儿的姑娘。”刘瑾见朱厚照放下手中的折子,接着道:“之后奴婢再去司礼监想要看名册,王岳却始终不同意,说是这册子是给太后娘娘看的……”
他见朱厚照不说话,试探着问道:“不如奴婢再去问问王岳?”
朱厚照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也许真如她所说,家里花钱打点过了,不必进宫了,那不也很好?”他看向半开着的窗,见那一斛月光倾洒在青石砖上,轻叹了一口气,道:“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我觉得我们之间相差不多,我虽然住在宫里,但想要什么都只要说一声就好,比她那样在街边卖字不知道快活多少,可是今天站在这里,祖宗们曾经都站过的地方,我才觉得这头顶上始终有什么东西禁锢着我。”
刘瑾听他话里话外倒是有几分对于皇位不耐烦的意思,一时间大惊,跪倒在地上,道:“万岁爷……”
朱厚照见他这样,觉得他诚惶诚恐的样子既可怜又好笑,和那些对着他苦心教诲的老臣有几分相像,让朱厚照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他忽然看见刘瑾鬓边偶然露出的白发,想起刘瑾比他的父亲还要大二十岁,陪着他一起长大,如今也是个老头子了,又有些心生恻隐。
朱厚照这才道:“放心吧,朕没那个意思。”他见刘瑾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只是想到她了,才有这样的感觉。如今看来,她要是在宫外,等国丧结束之后,家里必然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就是不知道她那样的性格,会不会听家里人的话,安心嫁给一个或许她自己都不大熟识的人。”
朱厚照这话刘瑾不好插嘴,只是道:“夏姑娘聪慧过人,一定会一生美满的,万岁爷放心。”
朱厚照自嘲道:“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还是否是现在的模样,又能不能认出我这个‘故人’来
。”
刘瑾走到他的案几的另一侧,看着已经有些昏暗的灯,道:“万岁爷,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不如早些歇息了吧。”
朱厚照看了看书桌上摞着的几沓折子,拿起其中一本,道:“朕看完这几本军情的折子吧,边关的事情总要更重要一些。”
“是。”刘瑾应了一声,又让人将灯火打亮了一些。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夏灵瞬就醒了过来,她轻手轻脚地下地,在绣篮子里找了一根彩绳将荷包传上去,戴到颈间,这才觉得安心一些,心里默默祈祷每个人的荷包里应该都装着不同的东西,随后便拿着自己洗漱的东西走了出去。
没想到沈姑姑正站在院中,见她走了出来,这才露出一个笑容,道:“夏姑娘醒了?”
夏灵瞬暗自嘀咕她哪里是醒了,她这是一宿没睡……
夏灵瞬犹豫再三,打量了周围一圈,确定没有人之后,这才走到沈姑姑身边,指着自己脖子上挂着的荷包,道:“沈姑姑,我的荷包里装着一个玉符,那是什么意思?是要我留任做女官吗?”
沈琼莲猜想夏灵瞬是因为上次被自己猜中了心思,因此不敢再对自己隐瞒,所以才直接询问她。因此沈琼莲只是伸手拍拍夏灵瞬的肩膀,道:“夏姑娘,从今以后可要拘拘自己的性子了。”说罢便转身走出去,叫了其余一些女官唤这些秀女们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