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安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从牛棚里出来的。
巨大的黑暗笼罩而来,此时此刻,他感受到了种莫名的悲伤。那种痛苦让他几乎喘不上气,他站在漆黑的田埂里深深的呼吸,突如其来的场雨打湿了他的眼眶。
尽管早已经无数次告诫了自己,尽管每次都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的微笑,不去关注她的举动,但……心里的那根弦却还是忍不住为她而动。
以至于她的个冷漠的眼神、平淡的语气,都能成为伤害到自己的利器。
也许他真的需要冷静下,或许跟着考察团进山里考察几天,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
“素素,你跟许建安怎么了?”只等门外的脚步声远了,季兰英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她之前是开玩笑说起过白素是不是喜欢上了许建安,但那只是玩笑……她也打心眼里觉得,像白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喜欢上许建安的,可现在……她已经有点不敢确定了。
牛棚里的油灯跳动着,越发将白素的脸照得晦暗不明,白素安静的坐在那里,就像是座无声的雕像。她静静的品尝着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过了良久,才淡淡的叹了口气道:“我们能有什么?我跟他才认识多久啊……”白素说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她朝着窗外看了眼,自言自语道:“下雨了。”
季兰英松了口气,跟着白素出门,见白素竟头也不回的扎进了雨里,只急忙道:“素素,你等等我呀,才说下雨了,也不打把伞……”她说着转身把门带上了,打着伞追了出去。
田埂本来就不好走,下了雨越发又湿又滑,白素才没走两步,忽然间就滑了下,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兰英追上去的时候,就见白素抱着膝盖,头埋在腿窝里,她的肩膀无助的抽动着,仿佛想要努力克制自己,却怎么也止不住。
“素素……”季兰英时也有些慌乱,脱口而出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许建安?”
白素的身子僵了僵,过了良久,她才抬起头来,将脸颊上的泪痕擦了擦,抬头对季兰英道:“兰英,我们回去吧。”
******
许建安夜都没有睡。
等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从房里出来,经过谢丽君房门口的时候,听见里头喊他的声音:“小安,你怎么起那么早?”这几天谢丽君直都卧床休息,白天睡得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所以自从她醒了,就听见隔壁房间里许建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
“昨晚下了雨,今天山上准有蘑菇,我去采些回来,中午熬汤喝。”他说着,已经打了盆井水洗脸,冰凉的井水拍在脸上,让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谢丽君想起来,但身上的刀口还疼着,因此只靠在床上说道:“那你吃些东西再走,披件衣服,大清早的山上冷……”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许建安扛起把锄头,上头挂着个篮子,已经从栅栏里走了出去。
寻常梁秀菊没那么早起,他采完蘑菇下山,再张罗着她吃了早饭,然后下地去。
谢丽君见许建安走了,也没了睡意,在床上又躺了会儿,想支撑着起来,却见梁秀菊走了进来,见她要起床,忙按住了道:“闺女,你快别动,好好躺着,我去煮些粥来给你吃。”
谢丽君只急忙道:“舅妈,你别忙,会儿他回来,该露馅了……”
梁秀菊只摆了摆手道:“他这趟上山,少说也要两小时,我先给你弄点吃的,会儿他回来了,你就说是你自己煮的。”梁秀菊说着,只叹了口气道:“寻常看着他也惯会照顾人的,怎么这时候又大意了起来,你还在家里躺着呢,大早就往外跑。”
谢丽君低着头道:“天还没亮透呢,谁也没这么早吃东西的,都还在睡大觉呢。”她说着,面上有些忐忑,想了想才继续道:“表弟看起来好像有心事,是不是因为我回来了……”生病的人总是容易多心。
梁秀菊就笑着道:“你想哪里去了,他从小就这样,你难倒不知道吗?以前你不在的时候,他也每天早就上山,不拘什么山珍野味的弄点回来,既打了牙祭,又能补贴些家用。”梁秀菊说到这里,眼眶微微有些泛红,起先她并没有想着要装疯,只是她发现,她清醒明白、护着许建安的时候,那些人反倒更容易欺负他。
后来她装了几次疯,那些人见了她也怕了,又觉得许建安年纪轻轻的,还有个疯了的老妈要照顾,倒不像从前样爱欺负他了,反倒同情了他几分。
也许人就是这样,你越过的好了,别人就越嫉妒你,越看不得你好;等你过的很惨,惨到他们都觉得看不下去了,也就不再会有人嫉妒你了,因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去嫉妒的了……
“舅妈……”见梁秀菊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谢丽君只觉得心里闷闷的,但还是开口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