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缸里没米。”
“水缸里没水。”
“咱们十三口人,只剩下二十两银子。”
“这可怎么活下去?”
季国公府的女人,你一言我一句,越说越绝望。
“父亲、母亲,不如去找九姐姐,她不会不管我们的。”年龄最小的季寒清试探性的开口。
却得到苏恬琳泼来的一盆冷水:“怎么去?知道从京都到伏虎山有多远吗?撑不到哪儿。就先死在路上。”
季寒清满脸沮丧,看向一旁的季涵宣:“二哥,那咱们只有在这儿,等死吗?”
“寒清,如今京都城外,到处都是流民,带着这么多女眷,咱们走不到伏虎山,就会客死异乡。”
季涵宣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现实,远比想象中更残酷。
“呜呜呜......”大姨娘柳晚舒哭得泣不成声:“二少爷,你可有见到二小姐?”
季家被抄家后,季涵墨和季涵宣把季国公府出嫁的女儿,跑一个遍,除季寒依派人送回来100两白银。
剩下的,几乎都吃闭门羹。
季涵宣想也知道,这些姐姐和妹妹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都是给人做妾的,想要出府,首先就要过当家主母的那一关。
“大姨娘,卫国公府说二姐身子不好,见不得风。”
“寒梅她不会出事吧?”柳晚舒一双眼哭得微肿,声音哽咽的轻喃:“想也知道,没有娘家的依靠。她们在夫家,怕是比度日还难。”
二姨娘冷香彩哽咽道:“谁能想到,百年书香世家,说倒就倒?这嫁出去的女儿,就算再艰难,还能有口饭吃。我家寒盈可怎么办?”
三姨娘陶灵妍拉着季寒叶的手,满脸怨恨:“当初把我们嫁入季国公府捞好处的时候,一个比一个都积极。季家一旦没落,各个都翻脸不认人。”
许是这句话,说中满院子女眷的心声,一个个都止不住心中的委屈和心酸,泪如雨下。
季博儒抱着头,满心的悔恨。
他小心谨慎一辈子,谁知却在这个大灾年翻了船,被革职后,他前前后后反思许久。
都没有想明白。
为什么被革职的人是他?
要说用人不当,造成许多官员,丢下百姓逃荒。但也也不该,只处罚他一人?
季涵墨强撑着一口气:“父亲、母亲,我和二弟用剩下的银两,去街上排队,争取买些馒头,再去换些水来。”
“能撑一天是一天。”
他没想到。
他出去一夜。
再回来,迎接他的,竟是妻子苏培诗的尸首和遗书。
遗书的内容很短。
相公,我受不了这种盼不到头的日子,原谅我,带着我们的孩子先走一步。希望下辈子不要生为女子。
季涵墨也是看了遗书才知道,妻子肚子里还怀着孩子,他丢下遗书,抱头痛哭:“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苏恬琳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苏国公府太狠,他们不认我,也不认培诗,生怕沾到咱们,不幸。”
树倒众人推。
像季国公府这种百年书香世家,突然倒下,京都的权贵,生怕与季国公府沾上关系,被皇帝惦记。
各个避之不及。
就算是姻亲,就算是枕头风,也抵不过自己的身家性命。
她是到今天,才看清这一切。
悔之已晚。
“墨儿、宣儿,娘先走一步。”苏恬琳一脸晦涩,朝着苏培诗上吊的绳子走去:“省些口粮,你们要好好活下去。”
苏恬琳这一举动,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还抱有几分希望的几个姨娘,顿时也泄气。
“主母,要走,一起走,让孩子们活下去。”
一时之间,季家几个女眷,纷纷争夺那根吊绳,都想一走了之。
场面乱得一塌糊涂,又让人无比绝望。
季涵墨抱着妻子的尸首,整个人雕塑。
季涵宣拧着眉头,拦住苏恬琳,拦不住其他的姨娘......索性将横梁上的绳子扯下来。
“够了,这是九妹妹的陪嫁宅子,都吊死在这儿?让我跟九妹妹怎么交代?”
苏恬琳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想说陪嫁宅子的银子,是从她账上支出去。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当初季博儒质疑要给季寒若陪嫁一座京都的宅子,如今他们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季博儒你个废物,若不是你在朝堂上逞能,我们又如何落到如今这种境地?”
无处发泄的怒火,只能冲着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季博儒去。
季博儒抬眸,连续四五日没睡好的眼中,竟是血丝。连续两天滴水未进的嗓子快要冒烟。
干裂的冒血的唇,抿了半晌,什么也说不出。
索性,站起身。
整个人,朝着门口的柱子撞去。
被眼疾手快的季寒清,死死抱住双腿。
“父亲、父亲......”
刚走到门口的项承黎,听见院子里季寒清的哭声,连忙加快脚程,连轻功都用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