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甚至忘记下一句要说什么。
看来林如海在京中闲着的时候没白逛,仔细回想贾府那几位人物对林如海的态度,似乎一切有迹可循。
林如海也恭喜苏哲:“倒是忘了恭喜苏兄,就要做父亲了。”
前儿苏哲回去,就是因为他家那位夫人有喜,苏哲的母亲让他回家住几日。
苏哲淡淡一笑,也敷衍拱手:“同喜同喜。”
他素来不太喜欢说家中事,闲话半日,才想起自己想和林如海说的正经事:“老头子过几日就到,这消息你知不知道?”
苏哲不太高兴的时候,喜欢私下里叫苏学士老头子。
林如海皱了皱眉,“只愿能赶得上放榜。”
苏哲又笑他,摇头晃脑道:“我观如海头顶祥云阵阵,这次必定高中,不必紧张,不必紧张。”
林如海不便与他言明,那年苏学士快要到江南地界的时候病了一场,又遇到洪泛,紧赶慢赶才回来。
没过几日,苏哲果然带来消息,苏学士在路上病重,苏家已经派人带着大夫去接应。
等到农历八月三十,正好是林如海生辰,他提前一日和书院告假,不用母亲过来,自己回家过生辰。
十七岁不是什么整生日,林家没有大办,和往常一样,换一身新衣裳,往祠堂上香,又给父亲母亲磕头。
林家太太见今年儿子下场考试,便往儿子的私房钱里又添了点。他将来出门,也不定什么时候都来得及往账上支取。
堪堪一个月又过去,十月初一是放榜的大日子,林家太太一早就起来烧香,往前四五日就没睡好。
常安和常吉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候在榜下,等日头升起来,已是沾了一身露水。
咚咚锵锵,官兵鸣锣开道,六个高瘦衙役各成两队,每一队都捧着一卷红纸。
这便是今年中举的榜单。
“呀,怎么从后面贴!错啦!错啦!”
人群一阵骚乱,原来是衙役不小心拿了后面一张,他们又赶紧换过位置,把第一张展开。
“呵!头名林如海,好像是松林书院的得意门生呐!”
“这算什么,他只有十八岁!”
“十八,比当年苏家的公子中举时候还小一岁。”
“这位老哥,当年苏家公子可没中头名,我记着是第六!解元,咱们姑苏竟是出了十八岁的解元公!”
人群还在叽叽咕咕议论着,有人感叹林如海少年天才,也有人名落孙山,在榜下抱头痛哭。
林家下人腿脚发软,早就跑远了。
“中了!中了!”
常安磕磕绊绊跑进门,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老爷!太太!我、我们、大爷,中了!”
林家二老‘霍’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林老爷头发晕,险些没站住。
林老太太指着常安:“快说,第几名!”
常安哑着嗓子:
“大爷的名字在榜首,头名!”
“大爷是头名!”
“头名!解元!”
林家太太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念了一声佛,乐得站不住脚,一双手颤抖着不知道往哪里放。
“解元!我儿中了解元!!”
林如海知道自己会中,只是没想到能中头名,况且他先前大概知晓今年考题的方向,又多读那么些年书,实在胜之不武,反而没那么高兴。
终归是自己挤占先前那个解元的名额。
林如海又问:“可知第二名是谁?”
常安挠了挠头,“小的看见大爷是头名,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没注意。”
林家太太欣喜若狂,外面锣鼓喧天,是报喜的人到了,她赶紧叫管家和嬷嬷们拿着喜钱出去分给报喜的人,嘴巴就没合拢过。
足足闹到天色将晚,来讨喜钱的人才渐渐散去。
林家太太累得腰酸腿乏,才回过神:“哎呦!瞧我这记性,派人去给京中报喜。”
先前她还觉着自家有些高攀这门亲,现在儿子高中解元,也配得上公府娘子。
真真是一门好亲,诸事大吉!
一旁的大丫鬟搀着林家太太,笑答道:“太太,咱们大爷一知道名次,早就叫人去送信,若是八百里加急,想必都要到了!”
林家这边闹过几日,又是摆席,又请戏班子,又接受各家恭贺。
过去四五日,林如海才又躲回书院,得几分清净,这日子,竟比他考试还累!
苏哲这天没去凑那种热闹,知道林如海高中解元,叫家丁去送过一份礼。
见林如海回书院来,马上就问一件要紧事:
“如海,你明年去不去考?”
苏哲问到的,正是林如海这几日思量的事情。
他今年想考中举人,尚且存着几分虚荣,就希望自己成婚的时候,名头好听点,也好让贾敏放心,她未来的夫君有点学识。
况且中举之后,还能免些田税,将来还能省几个钱。
若再往上考,难得年轻一回的林如海肯定不愿。
成日里读书又读书,他都没有时间好好陪一陪家人。
林如海计划着过几天就搬回去,学院这边冬天不如家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