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正文无关的节分(撒豆节)番外,时间背景大概是伊之助六岁左右。】
鬼舞辻无惨回到别馆时已经入夜许久,天色浓暗得像是要滴落墨迹。
但若是将视线从天空落下,移到地面上时,却会发现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招牌正五光十色地挥发着它们的光彩,四处都是灯火通明的模样。
鬼舞辻无惨忽然想到了许久之前的事情,在很久远的过去,入夜之后人们都只能躲在家中,透过薄薄的明障子,偶尔会听到黑暗中传来的异响,并因此而畏惧着黑暗之中那些甚至连存在与否都无法被证实的鬼魅魍魉。
关于【鬼】的传闻,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
在鬼舞辻无惨成为【鬼】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作为现如今的初始之鬼的他本人,也一直生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
当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也正是有关于鬼怪的流言最为猖獗的时代。
在那个繁华绮丽的平安京中,不仅有着风雅的和歌,也有着诡谲的传闻。
——寻常人类无法看见的妖怪恶鬼,也一并在这片土地上,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在黑暗的阴影处缓缓吐息。
哪怕只是坐在家中,消息来源仅限于侍女和侍从的口耳,也会有那些不属于此世的怪状流入他的耳中。
譬如前中将大人在夜访时遇到了看不到脸的怪异女子,少纳言在夜访时遇到了拦路的怪物,式部卿又在夜访的归途中听到了诡异的呼声之类的传闻,隔三差五便会传遍整个平安都城。
那时候奉行的是与现如今截然不同的访婚制,女性拥有自己的宅邸,而她们的丈夫却只在入夜之后才会乘牛车前往她们的宅邸处过夜。
这种在现如今看来极为奇怪的夫妻相处,也间接给那些怪谈之流创造了最为合适的温床。
想到这里的时候,鬼舞辻无惨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也与那时候有些相像。
白日里他极少会留在别馆之中,又因为无法在阳光下行走,所以通常都是在入夜之后,才会回到别馆里。
这样的举动却并非日常,而是只有他心血来潮想回来的时候,才会想起来的事情。
只不过……比起那时出门访妻的男子们一边心惊胆战着在路上遇到【鬼】,一边又要驱车出门的纠结,鬼舞辻无惨则是丝毫不会因此动容。
因为他现在就是【鬼】,而且是最初的鬼,是众鬼之王。
不过现在这位众鬼之王却在门口看到了足以令他皱起眉头的东西。
被斜斜地挂在门边上的植物,大抵是一截刺桂,哪怕是在夜里,鬼舞辻无惨优越的视力也足以令他看清楚那截树枝上新鲜的树叶——以及被串在上面的、散发着腥臭味的鱼头。
鬼舞辻无惨的脸色立马变得怪异起来,但只是觉得这种做法莫名其妙。
他完全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直到在他进入家门的瞬间,被实实在在地迎面撒了一把豆子。
“鬼出去!”
稚嫩的童音在他面前大声地喊着,那孩子有着碧绿色的眸子,眼神亮晶晶的。在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碗,碗里装得满满的。
鬼舞辻无惨其实本是能够躲开的,但他却迟疑了一瞬,导致那些豆子悉数落在了他价格不菲的西服外套上,还有几粒夹在了衬衫和外套的缝隙中。
虽然算不上狼狈,但总归对形象造成了影响。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伊之助却笑着扑到了他的怀里叫他爸爸。
鬼舞辻无惨看着还不到自己腰身高的孩子,眯了眯眼睛却没有发怒。
他把那孩子抱起来,看着他又抓了一把豆子,用力地撒在家里,又大声地喊:“福进来!”
做完了这个过程之后,伊之助高兴地笑了起来,抱着鬼舞辻无惨的脖子奶声奶气地问他:“爸爸是【鬼】吗?”
好在伊之助这时候没有看到鬼舞辻无惨的眼睛,在【鬼】这个字眼从伊之助口中冒出来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的瞳孔便在顷刻间竖了起来。
暗红色的裂纹顺着竖瞳往虹膜扩散,令他的眼睛看起来危险而又妖冶。
“说什么呢,伊之助。”鬼舞辻无惨低声说着,抱着他往里面走了几步。
对此毫无所知的孩子还维持着笑容,颇为认真地同他解释说:“妈妈说今天是节分,所以要撒豆子驱鬼,然后招来福气,爸爸回来得好及时呀!”
这样说着,伊之助把手里的碗放到怀里,让鬼舞辻无惨清楚地看到了碗里的豆子——是已经炒熟的黄豆。
鬼舞辻无惨怔了一瞬,眼睛也在同一时间变回了极为普通的、正常人的样子。
眼见有佣人朝这边走来,他的脸上也浮现出堪称温和的笑容,视线落在伊之助手中的碗里:“所以豆子是谁炒的?”
闻言伊之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是妈妈亲自炒的哦。”
他兴高采烈地同父亲分享着这份快乐:“门口的刺桂和沙丁鱼,也是妈妈串好挂上去的。因为妈妈说,刺桂可以刺伤鬼的眼睛,让它看不见东西,所以要是闻到了能让它害怕的沙丁鱼的臭味,鬼就会被赶跑啦。”
作为一只活生生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