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渐初生,暖阳冒出山头。
沙石粗粝的荒漠上,陆扬撑开沉重的眼皮,略微耀眼的阳光令他忍不住眯了眯眼。
全身上下酸痛无比,腰腹之间更是已经没有了知觉,要不是还能够感受到双脚的存在,他还以为自己现在已经瘫痪了呢。
沙沙沙……
土石摩擦身体的声音,轻轻响起。
陆扬哪怕下肢没有了知觉,但他依旧在挪动着,面朝朝阳,屁股与后背于一望无际的荒漠上划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没错,他的确是在移动着。
不过却是被人拽着走的。
胸口及衣襟略微紧涩,目光上移,望着那拉着自己的衣服后领的老者,正一步步的挪动着脚步,动作缓慢,却从未停下。
腰腹间的致命伤口似乎被老者用什么东西涂抹过,此刻已经没有丝毫流血的迹象。
陆扬心思微凝,回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亲身的体会到了身为陆氏皇族的庆幸,以及大武气运的可怕。
撞开城门后,陆扬咬着牙,利用最后一点劲气运转龟息术,遮掩气息,将自己藏于沙丘之中,企图骗过追赶过来的刘秀。
龟息术的隐身虽然被破,但气息的隐秘效果还在。
在他刚藏入其间,沙粒因长时间被阳光照射,所蕴含的温度,简直跟蒸笼无疑。加上腰腹伤口处那灼热的炽意,一时令失血过多的陆扬,忍不住一阵头昏脑胀,只没一会儿,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被老者提着不知拖了有多远,目光所及,不见安河郡那一座凌乱高耸的城墙,到处都是漫天卷地的荒漠,一撮撮低矮的灌木丛。
而这,还不是令陆扬感到最震惊的。
最令他感到惊奇的,是眼前这位老者的身份,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巷角处被人一顿胖揍,牙齿都快被打光了的那邋遢老头。
陆扬恍惚了数次,依旧是没能接受眼前这堪称巧合的变化,最后只能归根结底于自己是陆家人,受到了大武气运的庇护。
随手的一个念头,最后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
同时,他也对程清怡所说的陆氏皇族的人很难被杀死的说法,有了深刻的体会。
自己这算是死里逃生了几次?
“前辈,前辈……”
陆扬开口呼唤,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老者依旧闷头向前而去,恍若没有听见似的,他心里微微一叹,没有丝毫意外。
早在之前,陆扬就尝试与眼前这老者交流,可却没有一次回应,对方就好似机器人似的一步一步的拖拽着他,远离了安河郡,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不但如此,对方头上的线条也极为古怪,时隐时现,大部分时间都消散于头顶,有时出现,但都会像电波一样,剧烈颤动,起伏不定。
陆扬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状况。
不过,在惊鸿一瞥下,对方所冒的线条皆为蓝色,这才能让陆扬如此安心的被老者拖着的走。
主要是没有选择的余地,而陆扬只要逃脱了大管家的掌控,什么都好说。
他调动着体内的那些残余功力,慢慢抚平肉体的疲倦,难言的困意再一次的浮现在自己的心头,这几天陆扬都是利用睡觉来恢复自己的体力,让肌肉的肿胀与竭力的后遗症得到缓解。
这些其实都是小问题,最难受还是腰间的那个血洞。
虽然被老者用特殊的方法抑制了血液的流失,但刘秀的那火拳赤意如寒毒一般留在陆扬的体内,偶尔会冒出来,灼烧陆扬的五脏六腑,一时令他苦不堪言。
不但如此,他还觉得自己的一颗肾被刘秀给带走了。
时时额头冒汗,畏寒畏热,好像自己虚得很。
………
就这样,老者带着他连续走了一天一夜。
期间老者没有一次停下,麻木的拖着陆扬向指定的方向而去。
直至黄沙逐渐褪去,周围出现了稀稀散散的绿色,远处稻田横立,虫鸣鸟啼,偶尔有炊烟升起。
一道旷阔的压实土路,摆在了山坳的夹口之间,老者轻车熟路,将陆扬缓缓拖进了这土路上,然后继续埋头,麻木向前。
却在这时,一团低矮的树丛簌簌颤动,忽然从中窜出了两位面黄肌瘦的中年汉子。
他们一人拿着粗制的木棍,眼神不善的看着匆忙闯入的两人,当目光一扫老者时,二人脸色齐齐一喜,话语脱口而出。
“黄药师!”
二人似乎与老者极为相熟,旋即放下了戒备,殷切地迎了上去,但在临近之后,看到老者这古怪的模样,脸色不由一变。
左边的中年汉子,扫视了老者背后的陆扬,目光微微闪动,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头对着另一位汉子道:“阿旺,快去叫村长,说黄药师的老毛病犯了。”
“好,你在这里等我。”
名叫阿旺的男子点了点头,一脸郑重,说完之后,向着山坳的深处,抬腿跑去。
“黄药师,黄药师,你醒一醒!”
剩下的汉子丢掉了手中的木棍,双手扶住老者的肩膀,使劲晃了晃,急声呼唤。
老者毫无反应,依旧机械般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