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从垂直降落的悬浮梯走出,踏入地下冗长通道,嗒哒脚步声落在耳内显得低回闷沉,头顶冷白炽光在浅灰合金属表面泛出道道寒光。
一只手随着突然出现的身影搭上肩膀,“嘿哪去了,这么久没露过面。”
弗格冷瞥了一眼手。
“好,好。”马龙举高两手晃着,粗大眉毛耸动,“我离远点。”
“只有你在?”弗格边走边问。
“兄弟,看看外面,美好的夜生活刚刚开始。”马龙扬声,“你以为哪个白痴愿意蹲守在这冷森森的停尸间。”
“再说”,他夸张地挥了一下拳头,“他妈的,现在安全局的人处理那群愚蠢的暴徒就够忙的了,可管不着一些,你知道的,小问题。”
弗格无视他打来的眼色,没回应。
习以为常的马龙自顾自继续说,“依我看,这次,悬。上面兴许没事,但嘿嘿,你看过流传出来的录影没有,妈了个逼的一茬一茬的切菜啊,谁跑得掉。这下,支持主战的可远远没有要求和平谈判的多。”
“和平谈判?”弗格近两天并没时间留意外面动静,闻言开口。
“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且我方当初挑衅在先。”马龙吹了一口哨,“对未知的过分探索都会招致灾难,哼哈。”
紧接便是嘲讽地笑,“一群被吓傻的蠢物。”
“不算全错。”弗格停步,拉开眼前纯白大门,一阵幽冷扑面而来,“行了。你们没事就别出去添乱。”
“别啊,日子怎么着哥们得照过,热闹更不能少。”马龙看他进去,“你要做什么实验?这些可都是新鲜运进的,没处理。”
弗格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箱,取出一管晶莹剔透的腥红物,胶凝的形状仿佛在蠕动。
是蠕动吧?看得细微清楚的马龙,心头莫名的紧了一紧,这家伙自打从学院认识起似乎就偏向暗黑系研究?就算替人看病也目的不纯?嗯,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安全距离。
虽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手上动作。
倒在鼻唇附近腥红蠕动体像渗透进沙石缝隙的水滴般,慢慢在惨白皮肤上消失。
马龙喉头微动,再度往后退了一步,像这人会随时活过来掐紧他喉咙一般。
事实上,仅数个呼吸间,他的确看到平躺着的躯体动了动,然后,没有卡顿地贸然坐了起来,身姿板正,睁着眼。
一对犹带死气的眼珠,直直地越过身旁站着的人,朝他看来,不,跳下朝他冲过来。
马龙心里暗骂一句妈的果然,一脚踹出,倒退的人撞上金属移动床板,带起哗啦的刺耳撞击声。
弗格表情平静地站于一侧,看人跌落、重新站起、再次发起攻击,如此重复三次,才在一叠声的“喂怎么只针对我”的吼声里抬步过去。
马龙觉得鼻尖传来一种浅淡的特殊混合香味。
紧接着,半路冲来的身影像失去目标般,停止原地不动了,两三秒,在茫然四顾中往外缓步走去。
直到身上燃成冷白炽火。
“这是什么。”马龙吞了口咽沫,问,“能辨别攻击?”
这简直是无限复活的克星啊。
弗格等到火光消失,大步朝门口离开。
“诶,别走那么快。”马龙从后头紧追而上,“这玩意,你是要卖给军方吧,还是,交换?现在这时势,肯定能有个顶天的好价值,要不要我替你处理,像以前一样,你提要求。”
“不用。”
“那你想?”
“我能决定部分行动。”
?马龙呆了一下方接上,“你加入联舰了?诶,不是,你以前不是最讨厌这些没自由度的组织吗。”
不然,凭借天赋能力,去哪里都是首席医官啊,用得着在星际四处散漫地游荡?他一直认为这家伙是出于骨子里的桀骜和自我。
想着听得回应,“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形势?”
“人。”
时间尚早。
安瑟在被挂了通信后,接着在床上滚了好几圈睡不着,便爬起来,去到了最上方的空中花园。
架空连接着整个群星建筑群的空间,仍旧如初次入目时一样的美。温柔的光线、蜿蜒的石板小路、绿木繁花楼阁庭宇,抬头无垠苍穹,俯视广袤大地,景色依旧,不同的,只有人。
安瑟沿小路走了一会,最后在边缘倚栏站上半晌,周围攀藤缠绕,有清香传来。
璀璨的霓虹映在眸内,她撑手越过,跳了下去。
广场上,数人看着似是突然从空气中现身的身影,周身血液仿佛一瞬间凝固,脑袋浮起某种可怕联想,四肢麻木僵硬,动弹不得。
安瑟扫视一圈,“和平对话!”“拒绝战争!”“不要仇恨!”散发着亮眼蓝红白光的牌子异常招人注目。
她刹那想起了上回气势汹汹的聚众抗议。
只是,现在大概只得一两千人在。
不回家待着掺和什么啊。安瑟揉揉额,况且退一步就是对话,不把对方打趴打服的对话有意义吗。
静默间。一股异味突兀地从空气中随风飘来。
安瑟皱眉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