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民间如何谣传纷纷,秀水河子镇作为大周和瓦剌两国的互市之地却是热热闹闹地开办起来了。
两国初次开通互市,难免会有摩擦,但是有辽东军大营在旁震慑,又有镇国公着人秉公处理,并没有人敢在秀水河子镇闹事。
等到京城的人可以无限量地享用瓦剌的毡毯、牛马等物时,先前关于开通互市是大开国门、予敌便利的议论声也渐渐地小了下去。
不过一年,互市之便利,已经被大周和瓦剌两国民众唱和宣扬。
此事一稳,康平帝的婚事便再次被提上了议程。
赶在盛大的相亲宫宴操办起来之前,舒予特地请诏入宫,询问康平帝对于自己婚事的意见。
康平帝知晓他的婚事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事关国家社稷,所以早就暗暗地拿定了主意,见舒予问他,便笑道:“我还是一年前的那句话,绝不拿婚姻作政治博弈的筹码,定要寻个可心意的人,像舅父和舅母一般恩爱和美、相携一生!”
舒予笑着点头道:“这是自然。如今,也没有谁敢不要命地拿圣上的婚事做文章了。”
如今,韩彦在朝中威望日隆、深孚人心,而谢之仪、周丘等新提拔上来的重臣又都肯信服韩彦,至于那些素有威望的旧臣们也都大多和韩迁相契。
康平帝亲政的障碍几乎全都被扫平了,便是有几个孙党旧人,也翻不起大的风浪来了。
至于对外,最大的强敌瓦剌在上次战争失利之后,不得不停战休养,各部又都趁机蠢蠢欲动,他们自己内部尚且麻烦不断,更没有闲暇来找大周的麻烦了。
再说了,秀水河子镇作为两国互市一开放,瓦剌牧民们的生活有了基本的保障,谁又肯赌上性命再行往年的那些侵扰之事?
战争,不仅大周军民深恶痛绝,瓦剌民众同样深受其害。
能在和平之世好好地活着,谁都不愿意举起刀枪。
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在望。
康平帝咧嘴一笑,感激道:“这都是舅父和镇国公等人的功劳!”
舒予顿了顿,笑道:“圣上爱惜功臣,做臣子的心中自然是感激不尽的。但是,圣上又何须妄自菲薄?要不是圣上的信任和倚重,便是臣子们再能干,又能做出什么功绩来呢?
“圣上自思大周建国之后历代之事,可是这个道理?”
康平帝想了一想,点头笑道:“君臣相契,方能携手干一番大业绩!舅母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
舒予闻言便也笑了,不再多言此事。
虽然康平帝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品性纯厚坚韧,轻易不会改变,但是该说的话还是要提前点到,防患于未然。
“这些朝堂君臣之语,圣上还是留着和那些大人们说罢。”舒予笑道,问起此行正事,“不知圣上心中想挑选个什么样的皇后相伴一生?”
“自然是舅母这样的!”康平帝想也不想地答道。
舒予先是一愣,而后拿手扶着腰笑个不停。
康平帝见状以为舒予不相信她的话,不由地急了,连忙举手发誓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想找一个舅母这样性情疏阔、温厚聪明的皇后!”
舒予见康平帝急了,连忙勉强止住笑,道:“我不是不信圣上的话,只是,一时过于惊讶罢了。”
说罢,又笑道:“这世上性情相近的人是有的,但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秉性,哪里能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再说了,你舅父这样的人配我能和顺安美,但要是换一个人,可就未必能行了。
“夫妻和顺,可不是一个人努力就能够做到的事情。
“圣上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康平帝显然没有想这么多,愣了愣,才又点头道:“舅母说得有道理……”
康平帝自忖自己虽然承蒙韩彦教养长大,但是性情却跟舒予更为相近,想来他找妻子自然也不能够完全比照着舒予来找了。
舒予见康平帝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复又笑着劝解他道:“不过呢,我如今也大概知晓圣上喜欢什么样性情的姑娘了。
“这样吧,今年的赏梅宴是赶不上了,京城这么多适龄的姑娘,要一一摸清楚她们的性情可不容易。到时候赏梅宴上圣上只需要先认认人,心中大概有个计较,只着意相看那几家相熟的姑娘即可。
“等到明春花发,圣上再托淮安王妃举办一次赏春宴,到时候按照圣上的标准,咱们将合适的姑娘们再一一引荐给圣上,由着圣上自去挑选吧。
“圣上以为如何?”
康平帝哪里办过这样的事情,听舒予说得有理,便笑道:“那一切就有劳舅母了。”
两人说定,按计划行事。
等到赏梅宴,舒予果然引了相熟的几家适龄的姑娘给康平帝相看。
谁知康平帝看了一圈,竟没有一个稍合眼缘的。
众人虽然心中失望,但也只得作罢。
康平帝私下里不好意思地舒予道歉:“这几家都和韩家相熟,我却一个都没有取中,让舅母为难了……”
谁知舒予闻言,正色告诉他道:“圣上这话说得糊涂!圣上说过婚事要自己做主,不让臣子掣肘的,怎么今日却反而说出这样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