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从韩彦的来信中得知此事时,忍不住与张李氏笑道:“他倒是大方,养一寨子的学子,那可是不小的花费,当真是财大气粗,没在怕的。”
张李氏沉默片刻,无奈叹道:“姑爷是非常人,做非常事……”
他们这样的寻常百姓理解不了,也做不到,但是却很钦佩。
舒予作为妻子,却不能只是钦佩而不作为,想了想,遂笑叹道:“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不忘记捎带上我这个‘清和郡夫人’,那我自然也不好袖手旁观。”
张李氏闻言讶然,脱口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也捐银子助学吗?”
没等舒予回答,张李氏就颇不赞同地劝说道:“姑爷可以这么做,毕竟他有俸禄,更有韩家可以依仗,但是你一个外嫁的媳妇,又没有得力的娘家可以依仗,大手大脚地花钱,会被人说闲话的……”
张李氏还没有说完,舒予就笑着劝慰她道:“谁说我没有得力的娘家可以依仗了?只要有爹娘在,不论做什么,我心中都有底气!再说了,我有自己的俸禄,还有封邑,收入虽然不多,可也足够我任性一把的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明白呢?”张李氏见舒予主意已定,顿时就着了急,连忙低声劝说道,“你嫁人的时候,咱们家没能拿出多少嫁妆来,那彩礼咱们当然也不好意思收人家的,免得到时候韩家人轻视你。
“那些银票首饰,娘可都给你留存得好好的呢,本来是打算离京之前就悄悄给你送过去呢!
“你的俸禄和封地的收入能有多少?你作为韩家这样高门大户的媳妇,又是先帝钦封的清和郡夫人,出门不得置办两身像样的行头啊?
“还有忻儿如今也渐渐地大了,你还得为他考虑……
“这过日子啊,就跟那数树叶儿似的,事儿多着呢!你们家有姑爷一个烧钱的就行了,你要是再跟着胡乱凑热闹,不分府还好,不过是吃住府里的受些闲话罢了。
“可是等将来分了府,一应事务应酬都要你们自己去支应,那花销可就大了。你现在不早作准备,难道真等到了那一日,还腆着脸跟公婆兄嫂讨要吗?
“到时候,可就有你受的了……”
张李氏絮絮叨叨,一片慈母情怀。
舒予却似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只记得张李氏打算在回獾子寨之前,把韩家给的聘礼都悄悄地送还给她的事情了。
“聘礼就是聘礼,给爹娘了爹娘就好好地收着就是了,哪里还有送还回来的道理?”舒予态度很坚决,“那些钱财对于韩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然而代表的却是共结两性之好的态度。
“娘要是真的把它们都送还回来,韩家上下才会不高兴呢!”
张李氏一时愣住,闺女说得好像也在理,像韩家这样的累世官宦之家,最是看重的便是规矩与脸面。
见张李氏面露犹豫,舒予趁热打铁,笑着跟她撒娇道:“再说了,能有幸娶了我,韩大哥还讲什么嫁妆不嫁妆的,美得他!”
说罢,下巴一扬,眉梢一挑,一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儿。
张李氏见了笑也不是、骂也不是,抬手轻轻地点了点舒予的额头,无奈笑叹道:“你哟……”
然而心里却渐渐地对嫁妆一事释怀了。
只是对于舒予要襄助韩彦完成“烧钱”一事的坚决态度,仍旧担忧不已。
“聘礼的事情咱们就先暂且不说了,娘方才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张李氏一再叮嘱道,“不论到什么时候,留点钱财傍身总是没错的!”
舒予怕张李氏担心,便敷衍她道:“好了,我知道了,娘,此事我自有分寸。”
张李氏知晓自家这个闺女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想要劝服她很难,只能暗自叹息。
希望闺女是真的有分寸,不会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帮助韩彦当“散财童子”吧。
舒予则说做就做,等从百花巷回到韩府清风院,就立刻修书一封给白起,让他将封地的收入取出一部分来,设立“雏鹰”奖学金,专门奖励资助秀水河镇那些进学优秀的学子,尤其是帮助那些有天分、够努力却家境贫寒,面临退学窘境的学子。
韩彦回京之前,恰好书信送到,白起怕当即便前往鹞子岭求见韩彦,将此事告知了他。
韩彦一听,便爽然大笑道:“知我者,舒予也!”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那自豪得意的模样,看得白起一脸羡慕。
可惜啊,他没有韩彦那个福分,也没有韩彦的能力……
白起心中哀叹一阵,想到此行的正事,遂收敛心思,认真请示道:“此事夫人只是提了个想法而已,到底应该应该如何施行,却并未在心中言明。太傅大人以为当如何处置?”
谈及正事,白起连称呼都换了。
韩彦不以为意,闻言笑道:“以白长史的能力,处理这等小事可谓是信手拈来,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白起苦笑一声,却也只能认命了。
韩彦和舒予是真的信任他这个长史,秀水河子镇的日常事务全都交给他打理、很少过问不说,就连钱财也向来是全都交给他来打理,盈亏不问,更别提是具体的收支数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