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在慈安宫中该吃吃,该睡睡,静待赵家的动静。
两日后,一向亲守前殿,甚少来慈安宫的赵仲甫,突然带着一队挎刀兵士,亲自前来慈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王崇心中有鬼,自然是百般推脱。
本来听到风声后心存疑虑的赵仲甫,这下更是怀疑不止了。
“王大人。”赵仲甫握住佩刀,冷笑道,“算起来,你还得称呼本官一句‘叔父’,怎么,本官要来给太皇太后请安,还要经过你一个小辈的同意不是?
“还是说,你王崇有什么勾当怕被本官发现了?”
王崇当众受赵仲甫如此折辱,心中恼恨,然而面上却不得不陪笑道:“赵大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此次事件,我王家唯太皇太后马首是瞻,如何敢有什么‘勾当’。”
“既是如此,那就乖乖地放本官进去给太皇太后请安!”赵仲甫趾高气昂,“啪”地一下抽出了佩刀。
自从先帝驾崩之后,太皇太后趁着新主年幼,将前朝后宫的权力都紧紧地抓在自己手中,赵家人也跟着膨胀起来,自以为赵家乃大周第一权贵,甚少把别人看在眼里。
尤其是因为王太后多年来依附太皇太后而生存的关系,赵家人更是连带着将王家看做了一条可以供自己随意驱遣的哈巴狗儿,除却面对王太后与王家家主时的那点礼节,对于别的王家人一向都是不假辞色的。
王崇被赵仲甫一再折辱,心中恨得要命,恨不能一刀结果了傲慢自大的赵仲甫才好,然而念及所图之大事,他还是忍了又忍,将心头的怒意羞恼都强自按捺下去,念头一转,弯腰笑着将赵仲甫请了进去。
既然赵仲甫自己个儿要一意求死,完全无视他刻意开释的一番好心,那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等到他瓮中捉鳖时,倒要看看赵仲甫还有没有这般硬气!
被看押在偏殿的舒予,听见争执之声,推窗看了出去,恰好见王崇点头哈腰地将赵仲甫请了进来,遂回头对自打那晚起就一直紧盯着自己不放的蕊珠轻声笑道:“呶,你们的救兵来了。”
蕊珠一愣,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疾奔了上去,也顾不得尊卑礼数了,直接将舒予挤到一旁,整颗脑袋都探了出去。
被王太后打发来看守舒予和蕊珠的嬷嬷见状一愣,赶紧上前来要拦住她们。
——实在是无人知晓赵仲甫会赶在此时过来,更没有料到王崇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把人给放进来,将慈安宫的现状曝在赵仲甫面前。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二老爷,快救救太皇太后……呜呜……”
蕊珠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就被扑上来的嬷嬷一把捂住了嘴巴,整个人也在一瞬间被扑倒在地。
压在自己身上的嬷嬷体壮力大,一向在慈安宫娇养着的蕊珠哪里是她的对手,因此挣扎了半天都没有挣脱,无奈情急之下,只得急切地扭头看向一旁的舒予,使劲儿地眨着眼睛,露出求救的眼神。
可惜舒予巴不得太皇太后以及其身后的赵家与王太后以及其身后的王家闹僵起来,自我消耗,以缓解康平帝诸人的压力呢,又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候偏帮蕊珠?
要不然,刚才她也不会特意提醒蕊珠一句,将这把火给架起来了。
蕊珠见舒予目露惊讶怔然,像是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傻了不知所措一般,不由地又急又气,暗骂舒予小家子气,没经过大场面,诸如此类的。
可骑在她身上的嬷嬷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
在扑倒蕊珠的同时,那嬷嬷就将随身带着的手绢揉吧揉吧揉成一团,塞进蕊珠嘴巴里,腾出来手,一面用力掐她一面低声咒骂教训,什么“贱皮子”“下三滥”的恶毒话语层出不穷。
舒予看着闻声赶来帮忙的宫人,默默地往后撤了撤,乖乖当自己的人质。
见舒予如此配合,王太后的人自然不会为难她。
甚至毒打咒骂蕊珠的嬷嬷,还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陪着笑脸跟她请罪道歉:“是奴婢御下不严,让这个贱蹄子惊到夫人了。还请夫人稍歇,奴婢这就将这个不长眼的东西拉出去处置了,免得碍了夫人的眼。”
王太后可是早就交代清楚了,对于清和郡夫人只要看紧她别乱跑就好了,别的一概按照郡夫人该有的用度规矩好好地伺候着,不许有半点怠慢。
身为王太后身边的得力嬷嬷,她自然很清楚王太后,或者说是王家这样安排的用意。
——若是事情成功了,清和郡夫人就会成为王家威胁康平帝与韩家的王牌;若是事情失败了,那到时候王家也可以将一切都推到赵家的头上去,只说王家是不得已应承赵家,实则是伺机除掉赵家,救驾护主。
——对太皇太后的软禁,对清和郡夫人的款待,就是最好的正名嘛!
如此这般,王家进可攻退可守,左右逢源,方能在这场宫变中立于不败之地。
只可惜,这个计划被蕊珠的一句呼救,全部都给打破了。
舒予知道接下来的事情非自己所能参与的了,遂点点头,一脸惊吓地坐回榻上,惊魂甫定地拍着胸口,看着一脸凶狠的嬷嬷将被她那句“处置了”惊呆了的蕊珠拖了出去。
外面,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