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予一时无法向孟氏和戚氏解释,只能悄悄地给她们俩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她们稍安勿躁。
孟氏和戚氏虽然不解,但是想着舒予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没有一件不是为了韩彦和小望之好的,只得按捺下满心的不解,端坐在席位上。
坐在上首的太皇太后和王太后没有想到舒予竟敢会大胆到当众驳斥她们,打乱她们的计划,微微怔愣之后,看向舒予的眼神立刻变得阴暗锋利起来。
要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想到此时正在前朝接受众臣朝贺的小望之,舒予立刻又挺直了腰杆,鼓足勇气,毫不畏避地看着太皇太后与王太后,就像是没有听懂她们的暗示一番,神情自然而坦荡。
太皇太后与王太后见状,一时拿不准舒予是无意间提及元嘉帝之前粉饰太平的这一番说辞,还是有意跟她们为难,微微垂下眼睑,默默思索,无声地表达不自己的不悦。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静得针落可闻。
到底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人都放着舒予不管,孟氏和戚氏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帮她周旋——虽然,她们依旧不明白也不能理解,舒予方才为什么要护着害死了端静太后的赵贵妃。
“不管如何,圣上能够平安顺利地挨到今日,多亏了上天垂怜!这是天不亡我大周呐!”孟氏收起眼泪,哽咽感慨道。
为了救下舒予,她可是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说了。
戚氏见状亦紧跟着开口道:“母亲一时激动,但是话总是没错的。大周得上天庇佑,国祚绵长,所以圣上才能顺利被迎回,主宰山河,匡扶社稷!
“大家说是与不是?”
有和韩家关系亲近的命妇,闻言连忙接过话茬,将话题顺利地岔到了大周的国运之上。
自有不想多事的明白人跟着说起吉祥的话儿。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一扫先前的沉闷,重新热闹起来,竟是让错过了最佳质问机会的太皇太后与王太后,有心责罚舒予搅乱她们的计划,也不好就这么直接开口旧事重提了。
毕竟,元嘉帝还在世,而韩彦和舒予又深得新帝信任,背后更有整个韩家支持,即便是她们一个贵为太皇太后,一个贵为太后,也不能轻易地因此而治舒予的罪。
好不容易挨到宴会结束,孟氏婆媳三人立刻随众命妇一起,施礼离开了慈安宫,在内侍的引领下,一路出了皇宫。
等上了自家马车,驶离了宫门口,周围同行的各家马车渐渐散去,孟氏这才皱眉开口问道:“方才,你为何要帮着赵珍儿说话?”
“母亲,媳妇不是帮着赵珍儿,而是帮着圣上。”舒予叹息一声,将当初在獾子寨时,小望之和元嘉帝的约定告诉了孟氏和戚氏。
“若是真让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借机发难,将当初的事实散布了出去。那圣上是遵守诺言,还是食言而肥呢?”舒予叹息问道。
若是遵守若言,放过了赵贵妃,少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恬不知耻、不孝不忠,为了皇位,就弃当初为了救他而慷慨赴死的端静太后于不顾;
可若是食言而肥,先不说能不能在元嘉帝的庇护下动得了赵贵妃,单是元嘉帝的愤而反扑,同样能够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责骂小望之不孝不忠、不诚不信。
一个不忠不孝的帝王,如何能够让臣民心甘情愿地效忠?
太皇太后与王夫人的一唱一和,看似是为了替小望之打抱不平,实则是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孟氏和戚氏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顿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此番幸得你反应机敏、沉着冷静,借机将话题岔开了去,这才没有让圣上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孟氏握紧舒予的手,止不住地后怕和庆幸。
舒予不肯居功,笑道:“那也多亏了母亲和大嫂的配合,否则事情怎么会这么顺利?”
孟氏和戚氏能够在不知道小望之和元嘉帝的约定的情形下,强忍着丧女、丧姊的悲痛,帮着她一起替仇人赵贵妃“开脱”,这份信赖和恩情,她铭感五内。
“只是,太皇太后和王太后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惩处赵贵妃,并且要借机独揽前朝后宫的大权,只怕不会就此甘心放弃的。”舒予愁眉紧锁,“我实在是担心圣上一个人在宫中,是否应付得来……”
孟氏和戚氏一听舒予这么说,顿时也都愁眉不展,心中担忧不已。
恰在这时,马车陡然间停住,紧接着就听到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敢问,是太常寺卿韩家的车驾吗?”
孟氏婆媳三人连忙止住话头,相视一眼,神情戒备。
孟氏看了身边的大丫鬟红英一眼。
红英会意,立刻挑帘出了马车。
只见一个一身寻常夏衣的妇人站在马车前,神情恭敬而讨好。
红英笑盈盈地问道:“这位夫人,敢问如何称呼?”
那妇人大约是没有料到搭讪会轻易就成功了,十分高兴,见红英态度温和地问她话,连忙躬身恭敬地答道:“奴家姓孟,与贵府的夫人也算得上是本家了。”
红英闻言,立刻收敛了笑意。
天下姓孟的多了去了,单凭一个姓氏就敢